30. 只管放马过来! 我是官,你还不跪下!……
胡轻侯微笑道:“若是不跪……”
神情陡然转厉:“那就是造反!胡某先砍下你的狗头,然后杀到司徒府,砍下你老爹的头,砍下你老母的头,砍下你妻子的头,砍下你儿子的头!砍下你的狗的头!这叫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四周无数路人甲兴奋地大叫:“跪下!跪下!跪下!”
更有人兴奋地挥舞手臂:“跪下!跪下!跪下!”声势之大,宛如公审。
袁韶深深地盯着胡轻侯,厉声道:“你当真要与汝南袁氏为敌?”
他完全不理解胡轻侯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错,他方才对胡轻侯的态度是不怎么好,但袁氏四世三公,他的血统之高贵是胡轻侯可以比的吗?他嘲笑胡轻侯几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胡轻侯起初不是老老实实接受嘲笑,一脸的谄媚吗?为何忽然之间就变得宛如死仇了?到底到底到底有什么阴谋?
曹躁也再次劝道:“胡左监丞,三思而后行!袁本初的言语确实有些过了,对胡左监丞不敬,但胡左监丞大人大量,且看在袁本初天下奇才,才学渊博,德配天地,袁家更是当世豪门世家的份上,原谅则个。胡左监丞与袁本初都是当世不二人杰,身负为铜马朝开创新世界的重任,何苦为了一些小事闹到不可收拾呢?不如小弟做东,请胡左监丞与袁本初一齐喝酒,本初诚心道歉,彼此化敌为友如何?”
曹躁真心觉得现在还有转圜余地,打了几个嘴贱的门客或者仆役完全不算什么事,打了张公子略有麻烦,但哪里能够与折辱袁韶相比?
他看着胡轻侯,四周被打断手脚的袁韶手下壮士的惨叫声,张公子的哭喊声,围观路人甲的笑声和惊呼声,袁韶愤怒地呵斥声,袁述压制又听得清清楚楚的笑声,无数声音汇聚在他的耳中,竟然让他茫然又焦躁。
今日本来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狩猎回归家园,与多年来的情形别无二致,本该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在袁府或者曹府喝酒闲聊,然后各自回家。
为何就变成了如此?
曹躁仔细回想,只觉今日发生的一切比暴风骤雨还要激烈、混乱和莫名其妙,完全找不到其中的逻辑线。一个念头闪过曹躁的心头,胡轻侯是不是疯了?
胡轻侯盯着愤怒的袁韶,忽然笑了:“袁韶袁本初,汝敢反乎?”
一群围观路人甲笑眯眯地看着,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大名鼎鼎的仗义疏财的袁韶袁公子就因为不肯对一个三百石的官员下跪而被胡轻侯用黄河决堤的方式上升到彗星袭月的高度“造反”?这也太好笑了。
有路人甲摇头道:“胡轻侯一点都不懂规矩,哪有这么定罪的。”众人用力点头,就因为不肯对官员下跪而被定造反罪,天下岂有此理?
袁韶脸上怒气尽去,冷静地看着死死纠缠一定要他跪下的胡轻侯,道:“我终于知道了,你是十常侍的人!”
曹躁、袁述以及好些公子哥儿顿时恍然大悟。
胡轻侯如彗星般闪耀在洛阳,谁都知道她背后是皇帝刘洪,可刘洪怎么会亲自管一个小小的密探?胡轻侯多半投靠了同样是皇帝手下的十常侍。
而袁韶一直与“党人”过从甚密,党人中的许攸、张邈与袁韶是好友,党首陈蕃、李膺在党锢之祸中时常暗暗潜入洛阳与袁韶密会。
袁韶是个“不是党人的党人”。今日袁韶遇到了“党人”的死对头“十常侍”的手下胡轻侯,哪里会有好结果?
曹躁看袁韶的眼神更是带了一丝无奈。怪不得袁韶当众羞辱态度谦卑的胡轻侯,完全没有广交天下英豪的豪迈姿态,原来是为了“党人”报仇啊。
袁韶冷冷地盯着胡轻侯,道:“十常侍乃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你替十常侍为虎作伥,心中还有一丝正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