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我便随母姓,不是殷郊,不是前朝太子,只是你的夫君。”
“可我没去过西岐,西岐在哪儿呀,远不远?”
姬发倚靠着殷郊的肩膀,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在半空中虚虚画了一条直线:“这条河,是宫外的护城河,咱们先前总去那里洗澡,你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还不是你想去,非得拉上我。”
“总之,只要沿着那条河一直走,就会连上黄河。过了黄河有个孟津渡口,只要渡过去,便可抵达西岐。日后你若随我同行,天大地大,总有你的一席之地。”
殷郊攥紧了他的手:“好。”
掌心咯到了一件硬物,殷郊定睛一看,惊异地扬起了眉:“你的还在?”
旋即他便举起另一只手,他沦为阶下囚,珠玉尽除,唯独拇指之上,独属于太子的玄鸟玉韘熠熠生辉,与姬发的那枚互为一对。
姬发失笑,与他十指相扣:“这可是太子殿下赠予我的,还能弄丢了不成。”
殷郊叹息,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太子了。”
“嗯。”
“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他蓦然开口,姬发毫防备,登时双颊绯红,笑骂道:“什么嫁不嫁的,你不是要入赘我家吗,应该是我娶你才是!”
他近来很少露出笑容,难得一笑,黑亮的眼眸便弯成了两颗月牙儿,羞涩之中难掩雀跃之情。殷郊瞥见,心中又是怦然一动,凑近姬发耳廓:“你要娶我也行。往后我便随母姓,不是殷郊,不是前朝太子,只是你的夫君。”
他们在泛着潮气的草垫之上傻傻地抱了一夜,抵足而眠,情到浓处,甚至可以忘记欲念,只想拥在一起,把满腔苦楚血泪都流尽。
殷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姬发的肚子,他在一炷香前才被告知,他将有一个孩子,亦或是一个兄弟。
但论如何,只要是姬发的孩子,他都将视如珍宝。
“你会给他取名字吗?小名也没有?”
姬发摇头,坦诚相告:“没有.......一旦取了名字,就真的难以割舍了。”
前途一片渺茫,姬发甚至法断定他是否能平安诞生。
殷郊俯下身,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小腹:“我会向先祖祈祷,愿他平安虞地降生在西岐。”
*
踏出地牢,清晨的冽风裹挟着初秋的寒意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