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洛氏

另一边，绀碧大厦。

荒坂公司于夜之城驻扎的几名高层每迈过一具残骸，心灵就往灰暗的深渊滑落一分。

“简直是地狱……”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喃喃道。

“这是挑衅，最恶毒、最傲慢的挑衅！”

最年轻的高层歇斯底里高声叫嚷：“把那什么洛氏重工揪出来，让他们的人通通下地狱去！”

一群人三三两两聚集讨论，所谓的洛氏重工到底是何方神圣。

唯有两人闭口不言。

一个是最年长的高层，他年旬八十，故经历过那个年代，那位商界奇才如彗星般崛起，却又因为力推劳工权益，结果被荒坂在内的几家巨头联手打压、致使破产陨落的荒唐年代。

“报复……”

老者双眼失神，嘴唇嗡动。

“这是她的报复，洛氏的幽灵……她回来了……”

“给我闭嘴！”

同样一直保持缄默的荒坂赖宣忽然转身，怒视着失魂落魄的老头：“从来都没什么洛氏的幽灵，荒坂公司战无不胜，一切都还没有头绪，不需要你在这惑乱人心，明白吗！”

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直面新皇帝的威势，为荒坂服务一生的老者也不例外，他知道，老皇帝死了，他的贡献也就清零了。

“……是。”

老者低声回应，遵循一贯的传统，鞠了个九十度的深躬。

荒坂赖宣怒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回身去，却喜不自胜咧开了嘴，又连忙收敛，转而紧紧握住拳头，青筋暴起：

希望真的是你，

洛氏。

……

当荒坂的后续扫尾部队进入大厅时，“临别赠礼”的耳鼻口及四肢关节忽然冒出大量蠕动肉须，在特工们恐惧的眼神中爬起，扣动扳机，在墙的空白处用子弹绘出一个笑脸。

“洛氏重工……向你问好……”

含糊不清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肉须迅速枯萎，躯体重新倒下，化为一具干瘦枯尸，仿佛从金字塔挖出的千年木乃伊。

洛墨搞出这些，一是为了令荒坂恐惧、让他们不敢妄动，继而保持夜之城脆弱的平衡，二是坐实身份，混淆荒坂的调查方向，争取时间。

她的真名目前只有杰克知道，于是虚构公司时直接报了自己的名号，另外，作为传说中制造生物兵器的公司，她又不想挂上被金融小贷公司用烂的“科技”二字，干脆返璞归真、选择工业作为名头，准确的说，是重型工业。

于是“洛氏重工”便新鲜出炉了。

绝大部分都非常完美，唯一的小瑕疵，是她不知道“洛氏工业”曾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过，更不知道，自己一时的心血来潮，会掀起影响如此深远的波澜。

……

“我错了，米丝蒂，”

杰克紧贴着车门，瞟了一眼状似心不在焉、实则耳朵高竖的洛墨，掩住嘴，尽力压低声音：“是，确实搞砸了，下次……不，肯定没下次了！”

“哎我真错了，谁能想到会撞上荒坂赖宣给他老爹送终的现场呢，就原谅我这次……总不能让我跪下来求你吧？咱也是要面子的呀！”

“噗……咳咳！”

洛墨假咳两声，对着德拉曼故作严肃道：“老德，我认为你应该考虑到客户需求的多样性，例如为喉咙发干的客户备几瓶水。”

“好的，下次我一定改进，”德肖恩慨然应允，“啊，我们到了。”

于杰克而言这简直是救命仙音，让他有理由从困境解脱出来，只听他随便应付米丝蒂几句，又许下几条未来不可能遵守的承诺，最后再一阵嗯嗯啊啊后，总算是挂断了电话，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