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归来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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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坐在医疗院病房的床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如何才能把在任务中所发生的事情隐瞒下来。他诚然不是一个爱欺骗的人，但是为了保护自己视如亲妹的女人，即便是要他去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是个弱智也在所不惜。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如此烦恼过，“怎么办”这三个字就好像几个跳舞的巫师一样围着他转。

“哧……”病房一堵自动门被打开了，从灯光昏暗的走廊里走进来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女人身材瘦小，后脑勺上绑了一条高马尾。她穿着一身警察的军装，腰杆挺得笔直的，就是那双高跟鞋和军装不大相称。

“双七……不，沙互先生，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卫芊怎么会死而复生？”女人劈头就问道。

穿着病号服的沙互三十多岁，身材非常结实伟岸，一头黑发有点卷曲。在宇宙漂流舰队上，人种趋于相近。由于舰队漂流了很久，各种基因相互混杂，所有种族早已无法清楚分辨。虽然沙互姓沙，但是他和姓史密斯的人一样，旁人已经不能从姓氏上分辨他们的种族了。

与别的地方一样，房间里几乎全是钢结构或者是用树脂材料做出来的仿藤仿木家具，还有就是一些化纤做的被褥、窗帘。母舰上的小小的植物园无法大量产出木材，所以木制的家具在这里算是最奢侈的用品。

“啊，小娜。我就知道你要来。”沙互说着向女人和她身后的年轻男子挥了挥手。

其实，沙互知道小娜年龄并不小，只是身材比较瘦小，像个中学生。而且，从她出生那天起，身高就没有变过。的确，小娜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沙互看了看小娜脚上那对高得有点极端跟鞋，不禁笑了一下。

“请叫我聂警官。”聂娜板着脸说着就打开手环上的投射屏幕。她自顾着在投射屏幕上点了几下，问道：“根据资料，所有进入M42范围之内的人工机器全部都会失踪。按照推论，你们这次肯定也无法回来。但是，你们回来了。”

“嗯，如你所见。身上没掉一块肉地回来了。”沙互笑着耸了耸肩，又说：“如果这让你失望的话，你可以找一下我的直属上司。他没准会派我去再死一次的。”

“别把我看得这么冷血。我想知道的是，你们怎么就能回来了？”聂娜追问道。

“这叫不冷血吗？看来，没有成功将我们整死，你们真的很不满。”沙互说着吐了口气，装作十分失望沮丧的样子。

“不，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执行我的任务。”聂娜说着，语气有点软了下来。

“哎呀，好了好了。”那个年轻男人说，“双七他们平安回来不就是一件好事吗？娜姐姐，你的语气放平和一点吧。”他一脸和善地说着，双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他们口中所说的双七其实就是沙互。因为沙互的“互”字中间好像由一正一反的两个阿拉伯数字“7”所构成，所以熟悉沙互的人都会亲切地叫他做“双七”。

“嗯？我听说，善于找麻烦的人常常也善于把麻烦找到自己的头上。”一把成熟娇媚的女声从房间外面传了进来。

“一听就知道是艾玛医生来了。”胖子笑着说。

“哦，钱胖子，你该减肥了。这样不仅浪费食物，还会浪费医疗资源哦。”女人说着就用手指捅了胖子的肚皮一下，捅得这钱胖子红了一脸。他扭扭捏捏地说：“艾玛医生这下捅得我……像是给我打了鸡血一样。艾玛医生总是很有味道……”

“鸡血可是奢侈品，我们可不会给你打的。而且，我希望我身上散发的不是腐朽的味道。”艾玛说着和聂娜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因为她俩很清楚自己是永远都不会有那种味道的。

聂娜看到了艾玛医生，嘴巴难以觉察地扁了一下。她轻蔑地说：“哦，原来艾玛219号来了。”

与聂娜不同，这叫艾玛医生的女人身材高挑婀娜。虽然只是留着过耳的短发，但是也难掩她的女人韵味。特别是她的那对长形的桃花眼，实在是让别人的视线无法离开。这天，艾玛医生显然没有当班，因为她身上仅仅穿着紧身的衬衫和短裙。

艾玛也并没有为聂娜的话生气。她把自己腋下的手提袋放到了一旁，来到聂娜的身旁搂住了她的胳膊说：“喂，小不点，你的身材小，电池肯定不够电量吧？今天充够电了没有？小心等一下动不了，让胖子有机可乘了。”

“啊？”聂娜惊惶地按了几下屏幕，故作镇定地说：“嗯……我们今天先回去，明天会再来的。”她说着就夺门而出。而钱胖子也不敢怠慢，连忙追了出去。

“哎，慢走了。聂娜028。”艾玛送走了聂娜和钱胖子，便关上门，款款地回到了沙互的病床边。

沙互笑了一下，暗地里松了口气。他说：“你还是这么喜欢戏弄小娜。”

“哎哟，谁让她长那么小。嗯，不对，肯定是阿伏穆希在设计她的时候出了问题。”艾玛说着就坐到床边，抱住了沙互。她口中的阿伏穆希实际上是整个漂流舰队联盟的核心人工智能，它在决策之中非常关键，而且还要处理各种事务。仿生人的设计就是阿伏穆希的一项重要工作。

“这样设计比较灵活嘛。治安官，有时还是要爬通风槽的。”沙互说着也抱住了艾玛。

“别总提她了。怎样？有想我吗？”艾玛轻柔地问道。

“想，当然想了。”

“你总是这么敷衍，能不能对我热情一点。真是的。”

“哈哈哈，怎么会呢？我可是一直都很热情的。”

“你呀，随随便便，马马虎虎的家伙。”

沙互看艾玛还抱着自己不放，便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怎么了？”

“充电……”艾玛说着把脑袋往沙互的肩膀上蹭了几下。

“医疗院里有无线充电吗？你怎么不告诉小娜呢？”

“你再把我当仿生人，我就咬掉你的耳朵。”艾玛轻声地对沙互耳语道。

艾玛这话，让沙互哭笑不得。过了一会儿，艾玛终于放开了沙互。她说：“真是的，我可是一听到你回来就马上赶来的。你害我担心了一个多月。不过，我有预感，你能回来的。”显然，因为时空的因素，所以沙互只觉得自己航行了几天，舰队里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没准，你们的预感比我们的要准。”沙互握住了艾玛的手，问道：“所以呢？你这位医生能改善一下病人的伙食吗？”

“这里可是太空，你当然只能吃太空食物了。或许，等沙漠象舰队那边送来的肉吧。”艾玛说着捏了一下沙互的脸，便从她的手提袋里面拿出了发剪和剃刀，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没剃胡子。嗯，头发也有点长了。我看不习惯，让我帮你修理一下吧。”

“太好了，我终于等来了我全能的艾玛。”

“哎哟，从你口中说出的马屁，还真叫人不寒而栗呢。”

两人说着笑着，便走进了浴室。艾玛一边帮沙互修理头发，一边问道：“我听说卫芊的心脏曾经停过十几分钟。正常来说，人应该死了。但是，后来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啊……”沙互听到艾玛的提问，双眼不禁陷入了无边的宇宙之中。他的耳朵里，仿佛又听到了掠夺者号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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