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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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背影中国人尤其是人二土这个年龄的都知道朱自清的那篇写父亲的文章，人二土自然也记得，因为上学时老师要求全文背诵，但现在留在他脑海里的除了文章里父亲给朱自清买了橘子以外就只有关于他对父亲身材和笨拙动作的描写。有了孩子后人二土在网上还看到过一段也是写背影的文字，应该是出自龙应台的一篇文章，他的心被深深触动，因为在人五五上小学的第一天人二土就是看着他背着有他一半高的的小身影进入学校大门后茫然行至教学楼门口的台阶上一个回头，看见人二土仍旧矗立原地张望着他的时候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匆匆挥挥手后转身消失在黑洞洞的教学楼大厅里。

那一刻人二土的心情是复杂和五味杂陈的，但是其中的每种感情都颇为浓烈，却又无法具体言表。人二土自诩算是个严父，很多事情都对人五五要求的颇为苛刻，他希望人五五作为一个男孩子能早日勇敢独立的面对这个世界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当人五五真正独自背着书包去面对全新的环境时他还是不忍，虽然这是独立的第一步，但在人二土心中人五五似乎永远都不那么让人放心，而他却再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甚至有可能连他究竟遭遇了哪些困难都不会知道。

人二土对人五五上小学这事心里是亏欠的，按计划他和小美想在燕郊再买一套房，这样人五五就可以上一个好一点的小学。按小美的风格这种事肯定要提前准备和比较，所以之前的一年每到周末他俩会经常跟着中介到处看房，然后根据房价和他俩的收入计划着买入的时间。但是就在临入学之前半年人二土选择了辞职，而且那也是人二土最后一份“正经”的工作，因此买学区房的计划只能搁置。

亦庄那公司的老板是个北京人，年逾五十，但是样貌气质却是人二土见过最像样儿的，甚至说有些星味儿也不过分。那老板老婆孩子早些年移民加拿大，留他一人独自在国内经营一家出口的生产型企业，人二土他们那个办公区旁边就是工厂的生产车间和里面跟他很久年纪已经很大的工人，而人二土他们的工资就是靠着人家工厂的利润来支撑，所以几乎每个月都会延迟发放，有时甚至还会拖延两到三个月。

人二土也不知道那帅大叔老板为什么要搞互联网，因为在他看来无论从资源还是经验认知这帅大叔都不是做互联网的料，除了投机钻营这点以外。第一个项目做完运营没几天帅大叔就开始研究起区块链，还给人二土一个人报了个学习班，人二土本着不浪费钱和老板信任的原因周末认认真真去人大听了那两天的课，回来自己研究完写了报告和课上的所有课件一起发给帅大叔。其实他觉得区块链的理念和这里面的人还有技术都是不错的，尤其是人，很多还是很优秀，但是这个事儿最终落实起来难免最终都要落到发币、炒币这些明显诈骗的轨道上来。

帅大叔跟大多像他这个年纪的人一样，炒任何可以炒的东西，所以当他看到区块链这个事儿以后特别上心，经过一番研究后他们还去竞标了一个国内区块链产品的超级代表，一通填报资料买币投票后最终也没能选上，好在除了固定要付出的人力成本外只是花了三万块买币钱，而且那币随时都可以交易，也不算特别亏。

人二土折腾了两个项目后有点心灰意冷，他觉得帅大叔除了帅以外做事有点像个娘们，浅尝辄止不说还让人觉得有“玩票儿”的嫌疑，人二土他们这些虽说算不上什么牛人的打工者就像陪他玩儿哄他开心似的，工作的意义和成就感完全没有。好在帅大叔一直对人二土不错，什么事都交给人二土这个“专业”人士去处理，所以他的虚荣心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但是直到第三个项目起帅大叔“玩性”越来越浓，开始亲自下场操盘，人二土实在是受不了他那一而再再而三糟蹋东西的劲儿，再加上三个月没发工资的怨气，辞职就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裸辞小美非常气愤，说人五五上不了好小学耽误了将来的发展都要怪到人二土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头上。人二土心里是明白的：就连父亲年轻时那么不务正业的人在自己儿子上学这事儿上都一点儿没含糊，可他一个“读书明理”上过好大学的人却在这事上掉了链子，还口口声声说爱自己孩子，任谁都不会相信。

但是人五五是个懂事的孩子，上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其他各方面的表现也十分突出，而且上学放学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人二土特别不能理解，

“你喜欢上学”

“对啊，学校有好多小伙伴，比家里有意思。”

“人才啊，儿子！难得有小孩子说自己愿意上学的。”人二土非常惊讶，因为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喜欢过上学这件事。

人五五似乎没有听懂人二土的话，但是从行动上人二土觉得他没有说谎，因为他总是早早就催人二土送他去学校，即使从家到学校开车就是十分钟的路程，这还要算上等电梯下楼和到学校停车的时间，其实单纯开车就是一个红绿灯五分钟以内，因为学校门前仅有的路边停车位常年被用小三轮接送孩子的家长占据，而人二土又不愿意踩一脚把人五五扔下就走，所以他会开远一些停在一个停车场，然后拉着人五五的手走到学校门口，看着他在固定的三个回头地点向他招手后才离开。

有时人二土也会觉得难为情，因为接送孩子的大多是孩子妈妈或者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像他这样一个“风华正茂”的大老爷们一天好几趟接送的父亲确实不多，所以接的时候他会刻意站的离家长群特别远，独自抽着烟头也不抬的盯着手机直到人五五跟着班级其他同学一起排队出来，看到人五五风风火火的向他跑来时他会保持一脸严肃和不耐烦，然后独自走在前面直到停车场。

人五五不会理解人二土的尴尬情绪，他总是绕着人二土前后的乱窜，有时受了表扬或者得了奖状他还会特别嘚瑟的从离开队伍的那一刻就挥舞着向人二土冲过来。人二土只能强压心中的喜悦，假装不经意的拿着那奖状然后轻描淡写的回一句：“嗯。。。不错。”不等人二土说完，人五五会一股脑的把一共几个人得了奖状，都是什么名目，他其实排在第几一口气说完，人二土只能边跟他并排走边搭几句茬：“嗯，xxx进步不小嘛”，“xxx一直很稳定嘛”，“xxx这回考的不行啊！”

也许是时间长了，人五五固定的三回头逐渐从两回头变为了一回头，最后干脆不回头，人二土能理解他急于去班级跟那些小伙伴嬉闹的心情，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他很期待哪怕人五五只是不经意的回头看看他，知道他即使不回头但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还是依旧每次都是跟以前一样看着儿子的背影直到消失也是好的，就像他偶尔也会模糊的记起父亲一只脚跨在二八大杠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目送他走进学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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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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