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他们乘车来到县衙，衙内白役迎出来：“小沈公子来啦！”

怀安从前也来过几次，县衙内上上下下都认识他，引着他穿过二层鼓楼、仪门、大堂、郭传堂，然后有男仆将他引向垂花门，接着是后宅老仆妇迎出来，才这一口带有浓重口音官话，热络说：“安哥儿长高啦！”

怀安随赵盼叫她孙婆婆，跟着她进入县衙内宅——赵知府一家燕居之处。

与前堂庄重严肃气氛不同，后宅充满了生活气息。院子一边是菜地，藤架上盘着嫩绿黄瓜藤，还有绿油油一片豌豆尖，一片莴笋叶，另一边是鸡圈，养着七八只芦花鸡，只留出过人小径，还有一只老鹅横在道上朝他呱呱呱叫。若不是怀安来过多次，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堂堂朝廷命官居住地方。

“怀安！”赵盼闻声迎出来，揪住大白鹅脖子往鸡圈旁一扔，大鹅发出了鸡叫，扑棱棱一阵扑腾后终于偃旗息鼓。

赵盼带着怀安先去见父亲，赵知县今日休沐，正在内堂休息，穿着一身粗布短衣，头上没有戴冠，只是用发簪盘在脑后，脚上蹬着木屐，裤腿挽至膝弯，似乎刚刚浇完了地。

“怀安来了？”他黝黑面庞上难得露出一丝浅笑。

怀安乖乖巧巧朝他行礼：“赵伯伯好！”

赵淳搁下手里书，和蔼问：“家里一切可好？”

怀安答道：“一切都好。”

赵淳颔首，打发他们去见母亲和老太太。

赵知县老母和妻子吴氏正在织机旁忙活，旁边还偎着一个年龄更小女孩儿，那

是赵盼妹妹妞妞。

赵婶婶总是低眉垂目、默默无话，朴实中又带着常年劳作疲惫。分明与自己母亲年纪相仿，看上去却比许听澜大了不只十岁。

怀安总在许听澜身边待着，会有一种古代女子与后世也没有多大差别错觉，可每当看到赵婶婶，都会将认知拉回现实。

沈聿知道赵知县脾气秉性，只让怀安带了几包熟食过来，即便这样赵婶婶都不敢收。

怀安被她一阵推脱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还小，即便按照上辈子年龄，也不太会处理这种事。父母回乡丁忧之前，赵家人只把他当成赵盼小玩伴，从来不会这样见外，眼下父亲居乡，他们关系好像突然隔上了一层纸。

最后还是老太太点了头，吴氏才敢接过来收到灶房里去。

“你赵伯伯一向规矩多，没有把安哥儿当外人意思。”赵老太太见他窘迫，忙解释道。

怀安乖巧点点头。

赵老太太面容慈和，笑吟吟拉着怀安说话，梭子仍不停在密密麻麻棉纱间穿梭，不一会儿便让他们自己去玩，只是不要误了午饭。

小姑娘性格安静，紧紧挨着母亲和祖母，不肯跟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