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组内社员起争议

这天夜里孙福和张大军照常在商量分队分工的事情，三个人正在协商以后组里面的人员分配和分工，本来老王听了他们俩的建议就开始犯嘀咕，就想到有些不妥，但是既然是分工不同难免就有些不均，这都是正常的事情，但是正在协商之中，外面就听见吵闹之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组里面的每家每户能说得上话的推开门就开始陆陆续续往屋里进，老王三人一看，基本上组里面的这些户都快来了一半。

“今个没有说有例会啊，大家都来是干什么来了？”老王感到一丝不安，来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有着一丝愤怒和恼火，但是又仿佛都不敢直言。

来的人把眼光都看向老陈头，老陈清了清嗓子，坐下缓缓地开始自己的表态，“本来呢，我都这个年纪了，不应该和这些孩子们起哄，但是最近也听说了一些传言，如果要是组里面按照这么分配人员，那我也真就有个话说，大家们找到了我，看在我年长能为大家出个头，我也就豁出去了这张老脸，真为大家和我自己说上几句，王哥，你能让老弟说几句话吧？”

“兄弟，你这是什么话，组里面没几个老人了，尤其是真正能下地的真没几个了，咱们兄弟有些事情，我还巴不得你能出个面给大家出出主意，这么些年的感情，加上一辈子的经验，你说什么我怎么能不听呢？”老王看着老陈来了，马上起身开始卷烟，倒水，老陈说的没，这老爷子年轻时候还真为大家出过不少力，但是年纪大了，就慢慢地淡出了大家的视野，尤其是和老王的交情更是没得说。

“兄弟，这事真不能瞎闹，咱们青龙山这几年收成一直不怎么样，每家每户日子过得紧紧巴巴谁都知道，谁也没比谁有粮，你叫我一声兄弟说明你还认我这个弟弟，但是这么一弄，岂不是大家的饭碗就更空了么，那片荒地从祖上下来到现在，就没人能把它开出来，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兄弟，你说的这些话，我都知道，但是紧几年，总比紧一辈子好，总比世世代代都紧要强吧，你说从祖上到今天没有能给它开出来的，那是因为老一辈的地主阶级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做用功，即使他们知道以后一定会受益，但是自己受益不到，时代不同了，大家都在一起吃饭了，开的是大家的荒，种的是大家的地，收成了也都是大家的粮食，这难道不好么？”老王头站在老陈身边，轻轻地拍了拍老陈的肩膀，他知道老陈这个人一辈子就是这样，他一旦认准的死理，别人说什么也没用，甚至是你说的话他根本不会听，心里面总是在想着自己的事。

“不是乡亲们不帮你，你知道去年年底多少人家过年都蒸不上一锅白面馒头，多少人几年就吃了一回饺子？没人说你做的不对，但是你总得考虑到当下人们的情况。”说着话老陈的眼睛就含着泪珠，老王看到远处的几个妇女也都在偷偷的抹着眼泪。

老王在青龙山生活了一辈子，从当年闹革命到现在，他深深地知道老百姓都受过什么样的苦，他也知道老百姓不是不想丰收，只是他们怕了，他们怕改变，怕改变带来的饥饿，这一刻老王认识到，想要改变这块地，首先改变的是乡亲们的思维，地里面的石头费费力气总是能挖出来，但是乡亲们心里面的石头恐怕是很难挖出了。

“真要是分组去开荒，一定会有另一组去保产，我老王在这发誓，绝不会饿到大家。”

“那工分呢？年底分东西时候呢？看着不起眼的开荒的活，总得需要一堆汉子去干，到头来也没挣到几个工分，然后也分不到几个粮，反正我们不去开荒，我们就要去种地，哪怕多交点公粮，哪怕收成少点，但是总归是自己的粮食，看着也踏实。”西院他三嫂接连几问，瞬间打破了僵局，也说到了最根上的问题。

“对呀，组长，我们不需要别人帮，我们就要靠自己的手去养活家里人，就比如我吧，家里面两个孩子，还有老母和媳妇，就靠着每年我一个人在外面挣工分，我媳妇一个人在家伺候有病的老妈和孩子根本腾不出手，我要是去开荒，挣的工分少不说，家都没法养活呀。”

说话的是组里面李家大儿子，老一辈人有个习惯，只要是家里面父母还有一位健在的，俗称就是谁谁家大儿子、二儿子这样，只有双方父母都不在了，才会称呼直名。

“去开荒又不是就分不到粮食了，咱们根据工分分粮，大家怎么可能分不到粮食，现在我们是共产主义，论是谁都能分到粮食，你们怎么就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呢？”老王小时候也是读过书的人，虽然读的不多，但是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有学问的人了，他深知道要是让这帮庄稼汉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想法，真不是一代人两代人就能做得到的，眼前的好处他们看不到，明明是个好事但是所有人都不接受。

“如果组里面的人分成两队，然后每一年进行轮换呢，开荒和保产轮换着来，你们认为如何。”

众人还都是不答应，也不做声，老陈也是低下头不言语，老王看见大家还是难做出决定，也不能这样耗着，“这样吧，大家先回去，这是先搁置在这了，我们商量好个结果再和大家说，大家都先回去你们看行不行？”

所有人的眼光都开始看着老陈，老陈也察觉到了，大家是在等着他的表态，“既然这样，那就等你们商量出个结果我们再来听，今天真是麻烦组长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来打扰你，你也早点歇着吧。”

“这是哪里的话，兄弟，咱们现在民主了，每个人提的意见都得考虑，不是以前大地主时代了，你们能来就是对我们的一种肯定，放心这事我们一定会好好想办法。”

“乡亲们，那我们就先走吧”随着老陈的一句话，大家开始陆陆续续的撤出屋子里面，最后老陈朝着老王鞠了一躬，老王赶紧扶起，给老陈送出了门外，然后又回到屋子里面准备和孙福和张大军商量这件事怎么办。

“这件事本身就是个死局，首先如果开荒给的工分低了，那就都不爱来，都去种地收粮食，如果实行同工分的话，开荒比种地简单省心，那就都来开荒，没人种地更是麻烦，如果都在一起干，又会窝工耽误事浪费劳动力。”孙福看了看老王，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三个人面面相觑，老王想的是怎么找到一个平衡点，孙福想的是怎么把乡亲们口粮安排好，张大军想的是怎么开荒做出业绩，在百姓里面树立起威望和口碑，为自己下一步做安排。三人间要说有私心都有私心，要说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这片私心也都是站在了大家的角度去考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