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军训、足球还有检查

教官一声令下，桌上男生几乎同时伸出筷子来夹菜，不过还算有秩序，没有抢成一团，把饭桌变成筷子间的群殴。</p>

“你们知道吗？欧冠抽签了，又是死亡之组呀！”叶芮阳边嚼着菜根边说，“今年的欧联杯也是豪强云集，好看多了！”[1]</p>

没人回应他。</p>

毕竟国内并没有很多人真正关注足球，大部分“球迷”都只是在国家队的比赛日出来看看热闹，踢得好就夸，踢不好就骂，实际上不知道几个球员名字，欧洲的赛事就更不会关心了。</p>

但凡关注的都是热爱的吧。毕竟熬夜看球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我就是个伪球迷，除了国家队和世界杯，没看过多少俱乐部的比赛。</p>

叶芮阳多少有点尴尬，用汤勺搅起汤来。一圈又一圈，就是不盛出来。他是个有点胖（或者说壮实）的男生，比我高一些，脸周正而白皙，尽管这两天也被太阳晒黑了一些。他有双好看的大眼睛，通常是亮闪闪的，此时却黯淡无光地盯着被搅开的菜叶，仿佛它们是一池摇晃的浮萍。</p>

“我赌五毛钱，今年皇马卫冕。”终于有个声音响了，是米乐他们班的李百川。他和叶芮阳好像是小学同学吧。他是个小眼睛的男生，个子比叶芮阳还高点，身材也称得上“魁梧”了，就是背有点驼——大家谁还不是个被十几斤重的课本压弯的小树？[2]</p>

估计他说这句话也就是给叶芮阳救场，毕竟头都没抬。叶芮阳果然没有很热心，就咕哝了两句。他是想找同伴吧，结果半天了一个也没有。</p>

“发什么呆呀，快吃。再不吃，菜都没了。”米乐用筷子底戳了戳我的胳膊，我回过神来扒饭。</p>

“听说新学期第一个月的体育活动课会组织足球和篮球的班赛，校队教练还会来看，为了选人。”沉默了一会的叶芮阳像做了个重要决定似的，又发言了。但大家不是在咕咚咕咚喝汤就是闷声吞饭。“篮球赛是每个班一队，足球是每四个班一队，就是一到四班，五到八班这样分配。”</p>

怪不得他要提这事，我们连队就是一到四班的所有男生，叶芮阳是在找他的队友。</p>

我问了足球赛是几人制的。他似乎有些意外之喜，有点小胖的脸容光焕发起来，告诉我是五人制，踢小场。我又问带不带守门员，他说当然。</p>

“好，那我们有三个人了。”叶芮阳得意地望了望李百川，“而且门将找到了。”</p>

我还没告诉他们我是守门员呀。</p>

“真看不出来，柯柯你还会踢球呀，而且是守门员。”米乐把脑袋停在了我肩上，“我以为你是那种球飞过来就吓得要死的人呢！”</p>

我把他的脑袋抖下去了。</p>

“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我背后响了，回头一看，是表姐。</p>

“有什么事吗？”我估摸着刚刚抖肩的一套动作全被她看见了，她明显憋着笑呢，所以我的语气里没多少客气。</p>

“你待会来女生宿舍楼前面的操场，我给你个东西。”</p>

她先走了。再次见到她时，她给了我一包海苔，我最爱吃也是唯一会吃的零食。我接过去还没说谢谢，她又递过来一包蓝色的东西。我低头看了一眼，脸全红了，手像接触了一阵急速的电流。那包东西掉到了地上，且一点不让我想捡起来。</p>

“你给我这个干嘛？不是女孩子用的吗……”</p>

“傻瓜。你拿去垫在鞋子里呀，这样踢正步，脚不疼的。”</p>

“可……这是姐姐你用的吗？”我还不敢抬头。</p>

“想什么呢？”她一把捏住了我的脸，没用力，“我在小卖部买的，不是怕你这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开口去买吗？”</p>

我道谢了，她说用完了再来找她。</p>

“对了，今天和你坐一起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我准备开溜前，她又叫住了我。</p>

“为什么问这个？”</p>

“你不总是独来独往的吗？我还以为你上初中了也要这样呢。我看你俩处得挺好，还挺意外的。”</p>

“也许吧，我可能……”</p>

“不要转移话题！”她又扯住了我的脸，“告诉姐姐，那个小朋友叫啥？”</p>

“什么小朋友，说得像你是个老师似的，你还不是在军训？”</p>

“别废话！”</p>

只好跟她说了，这样才能被放回去。</p>

回宿舍时，大家都鼾声如雷了。我踢掉鞋子，准备上床，却被下铺的米乐踢了一下大腿。</p>

“你干什么呐？”被突然袭击的我有点恼火，可能是又被姐姐欺负了好一阵子吧。</p>

“那是你女朋友吗？”</p>

“我哪来的女朋友？”</p>

“骗人！”</p>

“骗你是小狗！那是我表姐，十四班的，姓赵，不信的话你找李百川问啊，他不是说他能认识全校所有人吗？”</p>

“好啦，开玩笑的。我看你也不像是能勾搭到女生的样子。对了，你是喜欢吃海苔吗？”他突然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表情，让我把火气都咽下去了。</p>

“算是吧。”</p>

“你还喜欢吃什么？”</p>

“没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