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
堂上顿时有些安静,底下知内情的宾客心中了然。
明家商铺最早是由那位嫡夫人一手创立的,那时明老爷子还不姓明,是个卖饼的伙夫,后来入赘了明家。
可惜嫡夫人一直不见喜,明老爷便纳了三房妾,再后来,明家嫡夫人就病死了,留下个小女娘。
那嫡夫人通商手段了得,却是痴情人,只叹红颜薄命,死后也没个主母名分。
堂中氛围越发僵硬紧张,喜婆眼色一瞧,说道:“吉时将近,新娘子拜别双亲。”
明傅瑾在锣鼓喧天中,掐着司天监算好的吉时,坐上那顶红轿,一路吹锣打鼓离开了明府。
迎亲的队伍不长,威远侯府派来的小厮刚好抬完御赐嫁妆,而明府根本不会给他送嫁。
这桩姻亲不过是一场笑话。
自从五年前老威远侯战死沙场,世子卫云远受诏回京继承爵位后,再也没有返回边疆。
没了实权的威远侯在波谲云诡的帝京,不过是一只被磨掉獠牙关进牢笼的困兽。在皇帝心里,那便是眼中钉肉中刺,即便忌惮边疆七十万大军,不能杀死威远侯,但也要明目张胆的恶心人。
恰逢暴雪,举国上下冻死了不少人,茫茫霜雪中一片缟素,光景惨淡。皇帝颁布的赈灾政策丝毫不见效果,便想起民间冲喜的说法,下令司天监推算生辰八字,良辰吉时。
于是,明家嫡长女明傅瑾便被挑中,要与威远侯成亲,就好像披红挂彩便能消去笼罩在帝京上方的阴霾一样,诡异荒诞。
不过,这桩姻亲也不是没好处。对于明傅瑾而言,一朝圣旨,不仅脱离了明府,还获得威远侯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照那个传旨太监的说法,这些算是给他的补偿,因为威远侯好像病得快要死了。
威远侯府。
传言里病得快死的威远侯,此时脸色苍白,病怏怏地躺在榻上,双眼幽怨地盯住房梁,非常无奈,“戚老这次给的药,效果真猛。”
闹了三天肚子,整个人快虚脱了。
蹲在房梁上的暗卫闻言一笑,“还不是侯爷贪凉,多吃了一碗冻乳,诱发胃疾,才会多下一味药。”
卫云远拿起铜镜,认认真真打量起镜中人的脸色,不由讪笑,“这惨败的样子,看来真要坐实了命不久矣的传言。”
“今天是侯爷大喜之日,侯爷莫要胡言。”暗卫辩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