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跟随历劫

“快快，再去烧盆热水来！”

“夫人，使劲，使劲，就快出来了！”

镇国将军府内，丫鬟仆从慌慌张张，进进出出，将军夫人闺房外，将军左右踱步，十分担忧。

“将军，孩子太大了，夫人的力气也要用尽了！”

柏震双目瞪视，推门要进去，又被下人拦住。

“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将军夫人平安产子！否则，便要你们陪葬！”

又过了几个时辰，婴儿的啼哭声，下人们的啜泣声，交替在房内。

柏震再也不顾下人阻拦，大跨步进了房间，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只瞧见夫人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只胳膊无力地垂在床边。

他为她盖好薄被，擦拭头上的汗水。额前发丝都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头皮上。

“震，答应我，不要为难他们，这一生，能陪在你身边，为你添衣，为你撑伞，生儿育女，无有遗憾了……昨夜我梦到，有个可爱的孩子撑着船向我而来，咱们的孩子就叫做柏舟，可好？”

“依你，依你，都依你！”

那日，本该为喜得一子而操办喜事的将军府，挂上了白灯笼，下人们都穿上了丧服。

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打发到了府中最偏的院子——晗泠院，配了几个丫鬟奴才和奶妈子，一应饮食用具都由人送进来，只因将军见不得这孩子。

柏舟便就这样一天天长大了。他从未见过父亲，一日，他偷偷溜出晗泠院，看到一个被称作将军的人，乳母说父亲是大将军，他冲上前去唤父亲，却被其他下人拦住，只看见那将军向他投来极其厌恶的眼神。

他还不明白，去问乳母。乳母只叫他不要多问，活着就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

可他不懂，为何书中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为何他从小到大，却无父无母。

隔着院墙，他能听到其他兄弟姐妹玩耍的声音，他们一起踢球，一起撒尿和泥，一起被那个将军批评惩罚。

直到他志学那年（十五岁），那个将军终于主动踏足了他的院子，却只丢下了冰冷的一句：“明日随军守边关！”

乳母听了这话，流下泪来。他不知乳母是为什么而哭，但乳母说了，无需多问，于是他没问。他有些期待，期待外面的世界。这院子太小，能看到的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