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父亲是圣上潜邸时的旧人,自林老将军去世后便去了西南,那时候你将将出生半载。你父亲总说圣上是个念旧的人,顾念旧臣,不忍旧人失望。”
“如今西南大定,你父亲兵权在握,即便圣上顾念旧情不提,朝中应该早有人提及,如此我们便回奂京安皇上的心,也安朝臣的心,况且你二哥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你也要早早相看起来。”
“先皇在世时总说圣上过于仁慈,不忍兄弟阋墙,不愿见识残酷,但权之一字本就生来残忍,因而先皇从未认定圣上可以继承大统,但谁也料不到最后阴差阳错被扶上皇位的是圣上。”
“那为何圣上会继承大统呢?”沈云疏撑着头问道。
母亲思绪似是早已飘向远方,状似自言自语地回应道:“或许是形势所迫,又或许是仁慈总比残忍好。”
到奂京时天擦亮,笼罩着一层雾气,街上仅有些小商贩。奂京城遍地达官显贵,见到装饰华丽的马车也无甚稀奇,只管低头让路。
早已令快马通知,管家清扫门厅,带着仆从站在国公府门外迎接。
沈云疏离开奂京时才两岁,对奂京,对国公府其实都没什么记忆。
初到奂京时,门外看起来确实要比竟州的国公府华贵不少,进到内院才会发现,里面竟与竟州国公府布局一致,仅是尺寸放大许多,亭台楼阁花鸟鱼虫,处处透着似曾相识。
但此时的沈云疏并非那个从西南边陲之地初到奂京的少女,阎王殿门口徘徊过一遭的沈云疏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悲从中来。
沈云疏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外放的情绪,忙跳下马车装作好奇,带着拂春奔进府中,四处摸索着拈花惹草,如同首次走进这座宅院。
晚食过后,沈云疏赖在母亲身边不肯回自己院子,母亲疼惜女儿受过惊吓,半推半就着默许了。
沈云疏与母亲一同卧在榻上,将头埋在母亲颈边,瓮声瓮气地开口道:“我不喜欢奂京,我想回竟州。”
母亲以为沈云疏仍在后怕,伸手抚着女儿的后背安慰道:“疏儿别怕,奂京繁荣安定,水土养人,不会再有危险的,你定能在这里找到乐趣。”
沈云疏在心中反驳道,奂京确实繁荣安定,但危险重重,也并无乐子。
“我能在竟州穿胡服练武骑马,还能带着拂春在酒肆饮酒作乐,奂京也可以吗?”沈云疏状似兴奋地抬起头,喜悦要从声音中溢出来。
母亲犹豫着回答:“倒是要收敛些的。”
眼见着沈云疏眼中的光暗淡了,母亲实在不忍在此时戳破女儿的希冀,只好忐忑地开口:“若不是过于出格之事,也并非不能做。”
沈云疏的神色瞬间明亮起来,母亲默默撇开了眼,想起了沈劲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我征战半生,日日守在边陲,还护不得疏儿有一份随心的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