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骗子

胡卜倒没发现这茬：“那当然不是。最让我气恼的还不是这个。”

他抬头紧盯着沈明珰的眼睛，神色认真：“明明劣质的物件却要成倍的卖，这和行骗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些穷人，一辈子也许就只能买那一只手镯，自以为花了很多钱，却不知道买了个垃圾。”

“沈家老爷重名声不假，但他在乎的是达官贵人间的名声，他在乎过我说的东西吗？没有，他也恨不得多骗些钱。”胡卜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的太高，惊着了一旁的孩子。他又开始安慰。

这话沈明珰没法反驳，她嘴唇动了动：“你说的对，这些我都可以……”

“别说你都能改。”胡卜低头逗着孩子，头也不抬，冷声道：“当初沈家老爷也是这么说的。承诺这东西最轻了，尤其是商人的承诺。”

沈明珰哑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的确是存着缓兵之计的心，想先把人拉回沈家再说。

一旁安静的福伯这时开了口：“既然今日这事是无法解决，不如再等等，我们改日再来拜访。”

沈明珰没想到福伯会开口，她转头看向福伯。他正皱着眉，对上沈明珰的眼睛，那眼里似有什么东西闪烁，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只好如此了。

两人向胡卜告了别，上了马车，未等沈明珰开口，福伯就解释道：“这胡卜并不好糊弄，若是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咱们再找个工匠便是，不能这般随意许诺啊。”

福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透着几分无奈和伤怀，沈明珰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可看他这架势，也怕勾起他的伤心事。

父亲着实不是好人，越辩解越错，沈明珰索性点点头，安静下来。

车子按原路返回，路上的风景倒了个顺序，先是清澈的天，宁静的田野里时不时传来鸟鸣。进城后，取而代之的便是人争论的嘈杂声。

沈明珰掀开帷帘，见外城熙熙攘攘的商贩，又想到刚刚无功而返，便扬声道：“福伯，停停，先逛会街吧。”

马车绕开商街，停在不远处的巷子里。下了车，周围的景色更是清晰了许多。

河堤旁绿柳迎风舞动，白色的杏花瓣交织其中，街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看着这摩肩接踵的人群，沈明珰才想起今日是放榜日。

怪不得如此多的人。

她慢悠悠的走着，四处张望，眼睛瞥过旁边的珠钗摊子，刚欲继续向前走，又想起了胡卜的话。

沈明珰顿了顿，转身走向摊子，扫了一眼，摊子上品种各异，既有玉质的饰品，又有不少木钗。

沈明珰站在摊前细细看着，目光定在桌角的蝴蝶银步摆上。她拿起来仔细端详，这步摆材质普通，但做工有几分灵动的意味，尤其是这上面的蝴蝶简直栩栩如生，算得上别有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