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高考
“人干一辈子,总得为儿孙图点什么吧?说到底不就是轮个名额出来让儿子上个大学吗?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瞧你那窝囊废的样!”靳母说。
“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是要摘乌纱帽的!”靳父紧张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钱能使鬼推磨,多给人家点好处,都不说,谁发现得了?”靳母轻描淡写道。
说来靳海不是爱读书的人,相应的,他也不爱上学。之所以在镇上念高中,起初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心愿。后来么,是为了夏冰。
这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其实是做手艺活,毫不夸张地说,靳海生来就和做工艺品有缘。
每逢遇到师傅做玩意,无论是做木工,打铁,还是打金银首饰,或者编篾子竹篓,烧瓷器陶器,做泥瓦工,就连他妈一边和邻居大婶聊天一边打毛线衣,靳海都要停下来饶有意味地好生观摩一番。
可惜这人抓周的时候却让他爹粗鲁地拍掉了握在手里的剪子,硬生生给塞了个印章。
“放着跟前的不抓,偏偏要那够不着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有眼力见的混小子!”
他妈吴玲不悦,忙对来参加酒席的客人们说刚才抓的不算,孩子还没准备好,小海原本想抓的就是印章。
和夏冰在学校里分别之后,靳海很有分寸地遵守了诺言——非学习时间和地点不打照面。
夏冰是这么解释的:
一来她得回村帮母亲务农,就算靳海要找她,恐怕也很难找到;二来孤男寡女的走太近容易引起街坊领居的闲言碎语。
那年月没什么娱乐场所,娱乐活动更是少得可怜。可靳海毕竟是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一腔热血在炎炎的夏日里愈发躁动不安。尽管这种躁动于他而言还不清晰,朦朦胧胧的,大有几分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意思。
外头烈日当空,让人有种后裔射掉的日头重又长起来了的错觉。靳海怕热,只好乖乖躲在家里纳凉。就这么无所事事了几天,这人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奶奶好像给他妈了一对玉镯子,印象中好像是翠绿色的。
“怎么没见妈戴了呢?”靳海起了疑心,“难不成拿去当了?不能啊,那可是祖传的宝贝!”
靳海对他妈和他奶的婆媳关系没兴趣,他想把镯子送给夏冰。
“迟早是我媳妇,早一天送晚一天送有什么区别?”
靳海回味着那天校园树荫下自己在夏冰白皙细腻的额头上落下的一吻;品咂着对方带着几分慌乱和不知所措的羞赧,竟然对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产生了莫大的憧憬。
尽管他并不喜欢上学,但夏冰喜欢,他也就喜欢。
“不知道爹给活动得怎么样了,等他回来可得好好问问。算了,先找镯子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