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病
秋雨连绵至酉时,祝照在床上躺了一整日。
文王府里的大夫早间过来把过脉,替祝照看过一次,说是受了风寒,但因为她从小体弱,病不得,小病也能生成热病。
大夫配了些药,檀芯煎了药午间喂祝照服下之后,见她又沉沉睡过去,心里不安。
桃芝第二次叫大夫过来时,大夫也有些束手无策。一般热病,吃药就消解,若吃药不能消解,便只能叫她发汗,自己熬过去。但现下正落雨,昨日还算暖和的,从今儿个开始便分了季,冷风呼呼直刮,不好叫祝照出汗。
若是出汗没照顾好,一身潮湿地又吹了风,这热病没见好,恐怕还得拖严重了。
檀芯送走了大夫,又去煎晚上给祝照喝的药,桃芝就在房间里照顾着她。
祝照躺在床上,几乎不知今夕是何夕,她每回生病都是如此,以前在徐家,换季时若下雨,总得发一场热病。
祝照记得,那时平日里要好的徐二夫人不会来,也不许徐环晴过来,因为风寒热病易传染,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徐柳氏便不情不愿,捧着药过来喂她喝,一边喂,一边说叫她快点儿好起来,别总病着,怪吓人的。
祝照知道,徐柳氏是刀子嘴的人,祝照只需在病弱的时候,抓着她的袖子喊两声姨娘,徐柳氏便没法儿了,不说她,还能照顾她。
现在的感受,比起今年清明时节病时要难受得多,祝照想,恐怕是与她昨晚脱了衣衫躲在屏风后头,看了半晌明云见有关。这天已经不暖和了,当时还有风细细地吹来,她受了凉,又洗了澡,头发半干吹了半天才睡下,两层被子换成了一层,难怪会生病的。
握着金锁的手心里都是汗,祝照口里干得厉害,睁开眼便见个年轻女子坐在自己床边,不太清醒地喊了声:“环莹姐姐,你能替我倒杯茶吗?”
桃芝见祝照已经有些认不得人了,吓得连忙跑出去,差了王府内的府丁第二次出门去寻明云见,然后回来替祝照倒了一杯茶。
温热的水顺着祝照的喉咙滑下后,她才松了口气,重新倒下时,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浑身烫得厉害,就像是裹着被子在蒸笼里,很快便熟了。
祝照睡够了,不想睡,可她眼睛睁不开,身体动不了,只瞧着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女子,开口问她:“环莹姐姐,你不是向来不喜湘色吗?怎穿了一身黄裙?”
桃芝吓得手都发抖,开口道:“娘娘,我是桃芝啊。”
“桃芝……”祝照在脑中寻了会儿,迷迷蒙蒙,找不到这个名字,于是开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娘娘,您在说什么啊!”桃芝倒是听过这话,可她也没读过几本书,不知这话是何意。祝照浑身通红,开口时声音沙哑,在桃芝说话之后,她又问:“我背错了吗?”
“没、没有……”桃芝也不知祝照背错了没有,她想去叫檀芯过来,可祝照现下的情况,桃芝当真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