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方老尚书压住快要冲喉而出的笑意,慢慢道:“哦——你倒是尽有自信,只看你能不能说到做到了。”
“祖父看着便是。”
说过这一句,方寒霄不再说话了,把书本翻过一页,提起笔,自己又对着练起字来。
方老尚书看了一会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他不再引方寒霄说话,转身走出了书斋。
他在芭蕉旁又站了一刻,这时万全一个香甜的盹正好打完,揉着眼睛一看,忙跳起来:“老太爷来了。”
方老尚书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噤声,万全就忙捂了嘴,站过一边去了。
站着的这一会儿工夫,身上已晒得微微烫热,方老尚书捏着袖子里始终没有拿出来的状纸,改了主意,转身往来路行去。
他没有回静德院,而是直接去到前院,吩咐人备轿,往方家租下的那座宅子而去。
**
来到淮安府的第四日,莹月第一次见到了方老尚书。
她的头已经不发晕了,很茫然地在细雨的催促下换上见客衣裳,走到前面的堂屋去。
那晚她前脚走,后脚方太太就火速命人把她的嫁妆一并送了过来,所以她现在穿的仍是自己在家时的旧衣裳,一身水绿襦裙,发髻也梳回了姑娘样式。
这倒不是刻意为之,梳发一向是玉簪替她梳的,这桩婚事来的太突然了,内情又很不堪,玉簪心中还没有什么莹月已经做了嫁妇的真实感,下意识仍替她梳了个双螺髻。
但待她行出来,这一副形容落到方老尚书眼里时,方老尚书的感想就很不同了:歹竹偶然出好笋,徐家爷们混账,用心宠惯的姑娘也不大知道廉耻,但这不放在心上、随意养出来填坑的庶女倒反而知道进退,处事有分寸。
莹月向他行礼,他和气地点了头:“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莹月细声道:“好些了。多谢老太爷关心。”
她心中只是慌疑,听说她三堂兄已经被抓回来了,这时候方家来人,很显然是要撵她跟三堂兄一起走路,可要对付她,方太太出面就足够了,哪里用劳动方老太爷亲来?
“还是要小心养一阵,坐着说话吧。”方老尚书伸手示意。
莹月怯怯在下首坐了,沾了小半个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