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妁言
七年前,谢云闲的姐姐谢微芳病逝,谢睿悲不自胜,又逢朝中乱斗,便举家搬至益州,远离名利场,过上了斗草簪花的安稳日子。
而今不知怎的,孝帝突然挂念起益州谢家两个女儿尚未婚嫁,便有意牵头与崔家的婚事。元宵未过,崔家便请媒人来提亲,问了名,取走了二姊妹的生辰八字去占卜。
谢睿道:“益州至建康三千里,路途遥远,往后想见一面都难。阿爹怕你们受了一路风尘,到了建康,嫁入崔家,却平白受委屈,无人庇护,反倒苦了你们。”
“阿爹这是什么话?”谢云闲给他倒茶,“谢家在建康又不是没人,崔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有什么好发愁的呢?若是我去,您有什么放不下心的?若是兰儿去,凭她那绝不吃亏的性子,也必不会受委屈的。”
话音方落,一小厮就急匆匆跑了进来,禀报:“崔家的人到了。”
谢云闲起身,“我去叫姨娘和兰儿吧。”
谢睿挥挥手,“去罢。”
南桑院内。
谢云闲走在前,婢女荷华抱着礼盒跟在后头。
礼盒里是一件新衣裳,是谢云闲特地托人画图绘制的,画了约莫三四版,才最终定稿。衣服由上好绫罗制成,做工精细,花纹繁丽,单是从徐州送至益州就花了一个多月。
过几日便是路姨娘的生辰,这是谢云闲给她备的礼。
荷华小声道:“今日早膳怎不见陆姨娘和三姑娘?”
谢云闲不以为意,浅笑:“大抵是昨夜兰儿又黏着姨娘,在她房里睡了。”
陆姨娘名陆瑞岚,是谢云闲母亲白溪的侍女,两人一同嫁入谢家。
姐姐谢微芳病逝后,母亲悲痛不已,受了风寒,染上头疾,愈发严重,五年前也离世了。谢云闲的亲哥哥,谢家嫡长子——谢帆,在母亲逝世后,突然沉迷佛学,擅自致仕入寺,剃发为僧,从此不知所踪。
母亲和哥哥走后,陆姨娘对谢云闲还算不错,平日很照顾她,更小一些时,她受了风寒,陆姨娘还会亲自给她喂药。
方至房前,忽闻哭声从房内传出,两人皆是脚步一顿。
紧接着,又是一阵瓷片碎裂声,似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谢云闲心道不妙,担心有贼入窃,正欲推门而入,却听谢兰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娘!您要是真当我是您的亲女儿,就去给阿爹求情——我绝不嫁给那个病秧子!”
谢兰的声音本是清脆如珠落盘,此时却染上哭腔,变得嘶哑而委屈。
陆瑞岚的声音也从房内传出:“兰儿啊,你若不愿,娘怎会为难你呢?”
谢兰素来伶牙俐齿:“那人拿了我和姐姐的生辰八字,又不是我非嫁不可!你跟阿爹说,让姐姐嫁给他不就行了?”也一向不顾他人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