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2)
神思恍惚间,一个画面突然在脑海浮现:无数身着暗红色麻衣的人围绕着一个天坑窃窃私语,不安的神情几乎如出一辙。
争执不下间,一个头戴繁复交叉树形冠的老者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站了出来,在众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中利落地割破了婴儿的颈脖。滚烫的血瞬间喷射而出,他从容地踏入天坑,开始用血细细的描摹起狰狞凶狠的符阵。
画面一转,方才还无措聚集在天坑旁的众人此时排成了长队,面色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或惊或怒,只是无一例外地怀中均抱着一个刚足月的婴儿。
他们逐一上前接过老者递来的尖刀,狠狠割破孩童的颈脖,再迈进天坑,用血绘制完成符阵。
机械麻木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正记录着这荒诞不经的场面:“2、3、4……97、98、99,礼成,阵落!”
心头泛起浓浓的酸涩,宋祺归紧紧闭上眼,艰难地喘息着。
下一秒,天色忽暗,九十九个婴孩的尸骸被随意地丢弃在天坑中,众人在天坑旁围成紧密的两圈,他们手拉着手,嘴里开始吟唱古老神秘的巫歌。
当巫歌暂停,众人挽手跳起模仿飞鸟活动的巫舞时,头顶树冠的老者擎起熊熊燃烧的粗大火把,猛地将火把扔进天坑之中。顷刻间,火光四起,黑色的浓烟扭曲着滚滚升空,将整片天都染成了阴沉的暗红色。
这一刹那,宋祺归仿佛身临其境,人体焚烧带来的腥呛气体争先恐后地钻进鼻腔,她避无可避。
“不要!”
宋祺归惊呼出声,猛然回过神来。当她犹疑着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失力跪倒在地,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伴随着地下室不知何时刮起的风,泛起了渗入骨髓的冷意。
慌乱中,她下意识伸手抹了一把阵上的颜色,凑近鼻子嗅了嗅。幸而并未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这才隐隐松了一口气——不是血就好。
然而还未等这口气喘匀,一个惊悚的猜测忽然蹦了出来,宋祺归骤然抬眼,逐一扫过面前墙壁上供奉着的牌位。
她喃喃出声:“吾儿麟霄、王氏幼子、陈氏宝弟、徐氏婴孩……无名、无名、无名!”
“……啊!”
她猛地跌坐在地上,挣扎着不停往后挪,眼前的认知无情地给予她二十多年以来建立起的价值观一记重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宋祺归抬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疯子!盛娇这个疯子!整整九十九个牌位,刚好九十九个牌位!
几乎是瞬间,宋祺归的眼眶就落下泪来。对盛娇丧心病狂般的畜生行径产生的惊吓和对那么多丧失孩子的家庭的同情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她几乎要难以呼吸。
“畜生…你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宋祺归用力拭去脸上的泪珠,强撑着酸胀发麻的腿站起身来,踉跄着扑扶在供桌前。
当务之急是找到婴儿鬼的本体,搞清楚这地下室里究竟藏着多深重的罪孽,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拯救那些孩子们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