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那白衣公子慢慢道:“掌船前往约一炷香。”
阿芙的眼梢迅速爬上几分喜悦,她忙道:“公子,我还有一事相求。就算、就算我欠你两个人情,日后你若有求于我,我必不推辞!”
阿芙的话说得快又满,似乎不容那人考虑拒绝,她已替他将结果筹谋好了。
那人听了这话,竟朗声笑道:“姑娘,人情可是世间最难还的债,你当真毫不犹豫就要欠下两桩?”
阿芙脸一红,也知他话里的调侃。
可豪言已经放了出去,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这是自然......”她犟道,“若公子遣船送我回到小池坞,这两件人情我岂有不还的道理?”
阿芙像是怕他不信,又快声补充道:“公子若在千湖有些时日,应当、应当听过小池坞的名号。爹娘虽然亡故,但我、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却弱了下去。
她此行在丰京所受侮辱,回到虔州莫名遭到的迫害,此刻一股脑全涌上了心头,阵阵酸楚翻腾。
她语气明明十分笃定,眼眶却红了一圈,眼泪就要往下坠落。
爹娘在世时,谁见了阿芙不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大小姐”?
姿态莫不是万般依顺谄媚,其中更少不了鞍前马后的讨好。
如今一夕巨变,皇帝斥她通敌弑父,贼人害她险些沉湖,这是她从来也没遭遇过的苦楚。
那人见她将要落泪,原想开口安慰,但又怕越是安慰越令她伤情。
他索性将话端接下去,负手说道:“姑娘想说,你必不会言而无信,白白糟蹋你爹的名声?”
他偏偏看准了阿芙的性子,对大小姐来说,有些事情不刻意提起,转个话题就此过去。
若有人非要往细了说下去,那她可得“哇”一声哭出来。
阿芙见他像是答应,生怕事情有变,连声道:“我必不会耍赖,况且我住在千湖,你若想讨回人情,还怕我跑了不成?”
他轻笑:“好,待你能起身活动,我便安排人送你回家。”
阿芙喊他留步:“公子,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他沉吟片刻,却没直接回答:“我姓顾,朋友抬举一声‘三爷’,方便姑娘称呼。”
阿芙识趣地不再追问,见那顾三爷几步出了房门。
她在此地又过半日,期间喝了两帖汤药,斜阳西垂时,阿芙已觉自己身体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