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狐的记忆

道一，道一？

回答我道一，道一。

我猛的睁眼，痛苦再次袭来，那女子抱着道一在哭，我冷眼过去，她也不看我，只是长久的沉浸在悲泣里。

我抬手运气，想触摸他的心脉，我不可能让道一死。

可什么也没有，胸腔里面空荡荡的。道一在衰老，腐败，肉眼可见。我怒，使出混元将他托起，逼入他的四肢百骸，既然他的身体不能再用，我便再造一副，我说过不能让他死，他就不能死。谁也不能，忤逆我！

“道一，醒过来，我随你待在云岭，相依为命，我不去外世，我与你在这云岭，种花养鱼，我不会嫌弃你做的饭难吃了。

我真的错了，你一直明白我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对不对，我不该留你一人，是我错了，你醒过来，我给你养鱼啊。

正当我再次将道一的□□重塑完成，只待那颗心再次跳动的时候，那女子开口：“你放过他吧。”

我冷眼看向她，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她似乎明白我心中所想，继续开口到:“我什么都懂，你以为你在救他，可你是在害他，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他让我告诉你，不必救他，替他养好云湖的鱼。”

我轻抬手指，想让她闭嘴，可她仍旧不卑不亢:“你心中所想也是道一心中所想，他比谁都想呆在云岭种花养鱼！可他为什么不能？他为什么会愿意死？”

我愣住，手指忘了收回，什么意思？她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良久，我压下喉中一股腥甜，冷声问。

“我应该恨你的，恨你让道一不顾一切，你不过是跟他一起种过花，一起养过鱼，你不过是付出了一滴真心，便能换来他全部。我真羡慕你啊，一直都有人站在你身后，可是你！你！你就因为动了情，你爱上公冶成，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多少人，而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承受你该承受的一切，你还想自私的救活他，让他陪你在这里，你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你总要最好的，凭什么你想要的都必须得到，凭什么是你！”我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熟悉的恨意，那股恨意我在许多人的见过——只针对于我的恨意。

我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坐在地，缓缓看向道一，“连你也不想在我身边继续陪我了？”心里第二股绝望席卷了我，只剩无力。

“呵，怎么，总想让人一辈子伺候你么，你是我见过最自私的人。”她依旧冷笑，我现在是全世界的笑话了。

我嫌她聒噪，动了动指尖将她扔出这里。我现在只想安静。

外面的天，灰了，暗了，亮了。

我就这么静静呆坐，旁边是道一，没有心跳的道一，我不敢动他，不敢叫他活过来，我，怕。

怕那女子说的是真的，怕他醒来后，恨我。

可我没想到，公冶成会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是在看一个笑话。

“怎么，还想救活他？”好轻蔑的声音啊，好令人憎恶的声音，他怎配在我面前这样说的？我抬手就想让他滚出去。

他却笑了，“你忘了，你的法力对我没用，哪怕你能毁天灭地，使万物生长，但你却对我无可奈何，你忘了，银莲花海那一晚，你做了什么吗？”

耳边细语如晴天霹雳，一阵恶心窜出肺腑，剧烈的疼痛将我的心掐的几乎跳不起来，我看着他，第一次憎恨自己无用的感情，我恨他，更恨我自己，恨自己掌控不了感情，恨自己没用的，无望的爱。

我，恨。

许是厌烦了我看向他的眼神，他转过身不看我，挥手示意让人带走道一。涣散的神经在这一刻紧绷，瞬间纳法将所有人打飞，怒吼：“不许碰他！”这一刻我恨不得能杀了这个男人，可我偏偏做不到，我能杀了天下，能杀了自己，却唯独杀不了他。

他的眼神蓦地变得阴沉，脸色也很冷。他走近我，没过几招就将我双手控制，我瞪着他，眼角不甘心的泛红。

“近身你可打不赢我。”他漫不经心的钳制着我，命人再次走向道一，我冷冷的看着他，丝毫不惧怕任何威胁，那些人走近道一一尺，就会被我的妖力弹开，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他。

他皱眉看着我，：“这个人你不能救，也不能护。听话，放手。”我不管他，只是唇边扬起笑意，挑衅的看着他。

他似乎被惹怒，低头在我耳边轻喃，那一瞬我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如临濒死。

他说，道一要自由。

我闭上眼，脑海里都是道一的花和鱼。

胸腔那股涌动再也压制不住，喷溅而出，我吐他满身鲜血，攒起力气推开了他，血在他的胸口开成一朵绚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