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散散
“是!”暗卫答道:“可……若没有踪迹……”
“没有踪迹就继续南下!”殊易想了想,拼命地想了想,却想不出沈言之究竟会去哪里,只知他畏寒,不会去更北的地方,可南方……总不会回他的故乡江南。
“往云南方向找,寻不到踪迹就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暗访,十日之内,朕要见人!”
暗卫颇具压力地应了,退下时从窗户翻出去,还因脚底一软,差点绊倒。
殊易的心悬在喉咙口,胸膛轻微地上下起伏着,不知怎的就见案上的镇纸花瓶皆不顺眼,镇静冷漠如他也不禁心烦意乱起来,像一个孩子一样把怒气撒在无关的东西上,案上的东西被扔了一地,外面的谢全听见动静赶忙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吓了一跳,忙唤人来收拾,却被殊易厉声赶了出去。
他渐渐地意识到,这样的慌乱,不是因为怒火,而是……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
结果可想而知,十日过去,暗卫依旧毫无线索,即便拿着相似度极高的画像,但由于不能明找,只能凭借着个人记忆在人群中勉强搜寻,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此时的沈言之正坐在前往江南的马车上,当暗卫搜寻到都城附近,他早已离开,当暗卫往大理方向去时,更是距他愈来愈远。
他了解殊易,殊易心下善良,即便有再大的怒火,也不会牵连无辜的人,所以他敢离开;而殊易不了解他,所以殊易永永远远,也不可能找到他。
二十日后,宫中发出密令,温德宫的承欢公子因病而逝,听说尸体从温德宫直接抬到了宫门口,草草火焚,连全尸都没留下,举宫哗然。
但殊易的密旨还在,他不会放弃继续寻找,为了挡住宫中的风言风语,这条密令实属无奈,他甚至能想象到如今不知躲在哪一处的沈言之一旦听说了这则消息该乐成什么模样,如沐春风?大笑开怀?
温德宫在一夜之间变了个模样,春儿按照沈言之的嘱托,给各人都打点了不少银两,宫人们打包好东西,去寻下一个主子。皇后果然没有食言,元宝也是个机灵的,很快便去了皇后宫里伺候,没有犹豫,没有悲痛,只是叹息道:
“公子走了,姐姐也要赶快另寻新主才是。”
那时春儿才明白,什么是人心凉薄。
原本温馨热闹的温德宫只剩下荒凉一片,春儿婉拒了皇后宫里的上好差事,仍然留在温德宫,即便这儿什么都没了,即便今后就连皇上也记不起这里了,可她还记得,记得她心心念念的公子,在这里生活过四年,这四年来他的悲欢喜乐,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所幸陪着她的,还有元宝的小徒弟德喜,他还是那么喜欢扫地,每日不管白天晚上都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扫来扫去,收拾得一尘不染。
他说:公子还念着这里,或许哪一天就会回来了呢。
可春儿知道,殊易也知道,沈言之不会回来了,他终于逃出去了,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