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二十一)
马车出了晏王府的偏门,往贡院方向行驶而去。
晏王府位处京城最东边,一来因为当朝中就属梁衍的身份尊贵且特殊,与寻常百姓商铺等杂居一处,始终不合礼教;二来是因为明文规定,皇室中人不得与朝廷百官结党私交,哪怕只是住得近都会惹来多方闲话,时间久了也会让圣心难安。
一来二去,所以晏王府的选址就被禹帝特意往偏僻之处而定。
人烟稀少,地广府大,恰到好处。
虽然如此表面上是用距离防住了晏王殿下的权利外扩,但实际上,还是拦不住那些官吏逢年过节就想上门拜访的心,隔三差五寻了奇珍异宝就眼巴巴送来晏王府。
如今梁衍回京,这种情况更是愈发严重,若要想用蜂拥而至这四个字形容的话,就只差门槛没被这群蜜蜂给踏坏罢了。
最东边的晏王府正好与西边贡院成了对角,马车车程都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至杨舷予偷偷登门,告知两人贡院怀疑作弊一事,并通知闫婉需到贡院与众考官当面对峙后,梁衍当即立断叫了下人准备马车,连闫婉本人的意见都没有开口询问,就直接把人怼进车里了。
杨舷予已经受不了他们两个人之间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趁早寻了个借口自己溜了,生怕梁衍再叫来一辆马车强行把他怼里面。
而现在,闫婉就坐在软垫车榻上,眼睛盯着身边那位闭目养神的俊美青年,脸上神情显得有些一言难尽,似不解又似质疑。
直到车轮轧过一道不浅的沟壑,马车颠簸晃动,侧窗珠链碰撞发出轻响,从上车到现在一直没有睁眼的梁衍终于换了个姿势,从靠着车壁睡变为侧靠车壁着睡。
闫婉终于问道:“殿下,难道您也要去贡院?”
这是她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开口对梁衍说的第一句话。
自从他换了姿势后,脸就面朝闫婉这边了,马车内空间极小,两人距离不过堪堪数尺,彼此呼吸可闻。
梁衍眼睫微动,终于睁开双眼,深棕色的眸子上好似蒙有一层薄雾,看不透其中情绪。
他道:“不去。”
闫婉柳眉蹙起,冷道:“那您现在这是做什么?”
梁衍直起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一夜未眠的疲惫感写满了整张脸,嗓音都变得格外低沉磁性,他望着面前的少女,来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等玉儿来和本王谈谈心。”
闫婉嘴角微微抽搐,又恢复了往日面无表情,她不再看那位吊儿郎当的王爷,垂眸淡淡道:“奴婢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