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
芽芽因为下巴脱臼安静了一晚上,起初老牟家并未觉得和往常有何不同。
隔天早上五点半左右,生产队队长敲击破罗锅的声从村头响到村尾。
老牟家除了芽芽,全员都得立马起床。
蒋希娣烧饭的时候,兄弟两一个忙着喂家里那一只老母鸡以及给屋后的菜地浇水,另一个提着旱厕里平时装屎尿的桶去生产队化粪池旁交,回头和记分员说一声能记工分。
到年末的时候,光是每家上交的肥料可值不少工分呢。
农忙时得干体力活,老牟家早饭吃的和和面。
蒋希娣熬玉米糁的时候,旁边来借盐巴的邻居嘴了一句,“芽芽昨晚咋的啦,一整夜没声呢。”
又隔着门槛瞧了眼小肚皮睡得一上一下的芽芽,瞅着是没事呢。
等把糁子的黏劲熬出来以后,蒋希娣又去和面。
和和面就是往玉米糁子稀饭里掺和着面条,这样粗粮细粮都有,既能饱肚子,瞧着分量也很多。
下面条的时候,路过的邻居也问,“昨晚上没听见芽芽哼唧,别是家里打她了吧。”
蒋希娣莫名其妙的跟丈夫嘟哝,咋的一个个都在问芽芽。
摆碗筷的牟招妹认真的打量着父母,发现全村人都已经发现了芽芽是话痨,这对夫妻两愣是一点都没有察觉。
煤油灯和蜡烛都得花钱,老牟家摸黑等着吃早饭,反正不吃进鼻子里就行。
现在牟招妹也能挣工分,虽然不是满工分,但也正儿八经是个能挣口粮的,所以家里稠的面条自然是紧着两个主要劳动力。
第三碗是给芽芽。
她专属的塑料小碗里头盛满了软烂的面条,也是稠的。
蒋希娣飞快的分好剩下的三碗。
谁家做面条都是没有味道,寡淡的清面,搁碗盐巴水放桌子上,吃面的时候沾一沾就当是吃盐了。
大家伙都开始吃饭的时候,蒋希娣才去喊心肝。
进门的时候她就先把手心搓热,先去摸芽芽的脸蛋和脚丫子,让人慢慢醒开。
在温柔细语的呼唤声里,芽芽顶着杂草似的乱发坐了起来,小手揣肚子上,迷瞪的追着亲妈递过来的衣服。
今天天气热,蒋希娣给人穿小褂子。
小褂子其实就是现在挺流行的越南衬衫,两片布前后逢起来就完事,讲究点的做点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