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然
这个世界上大概所有的想瞒住的事情都瞒不住,我们的谎言和遮掩只是在延缓它们被发现的时间。就在觞臣即将月考的前一天,姐姐的事情还是被妈妈知道了。就在那个天气不是很好的早晨。
很平常的一天,觞臣要去上学、微醺要去上班、妈妈要看店,所以都起的很早。尤其是妈妈,因为微醺和觞臣每天的目的地都是一样的,而且都要上早自习(主要是觞臣,但是微醺是英语老师,一周有三节早自习要上。),六点钟就要起床了,妈妈为了准备他俩的早餐和每日要用的食材,所有会起得更早。
本来是很正常的一顿早饭,就因为微醺不合时宜的孕吐,一切暗流都变作了海面上的惊涛。
“怎么了?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嘛?”妈妈大概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方从浴室里出来的微醺,见她嘴角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想必是刚刚淑过嘴了。
“啊?没有啊!我只是这几天肚子不太舒服而已。”微醺还故意摆出一副惊异疑惑的表情想要掩饰。
“不对吧?你这个情况刚回来那会儿就已经开始了。都一个月了还没好?”知道她在隐瞒,妈妈继续追问。
“真的。就是时好时坏的么。”微醺低着头吃着早餐,她简直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
“你再说谎!”妈妈的语气瞬间严肃起来。“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觞臣坐在这两个女人的侧面,他看到姐姐抬起头用不安的眼光看着妈妈,而妈妈的目光就像侦探一般的冷峻锐利,死死地盯住姐姐的双眼,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压抑下来。作为谈话的“局外人”,觞臣简直觉得这样的气氛让他把嚼在嘴里的碎面包都没有办法下咽,好像咽下去就要噎着一样。
“你站起来。”妈妈冷冷的命令微醺。
她没有办法,只好照做,站了起来。应该是由于紧张,一只手攥着袖口背在背后,另一只手
在微微颤抖。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名在等待审判的罪犯一样。见她站起身来 ,妈妈立即站起将椅子推向一边,磨得地板哗啦直响,这声音异常尖锐刺耳。还把在一旁老老实实吃饭的觞臣被吓了一激灵。
妈妈走到微醺近前,将她的扎衬衣从裤腰里拉出,弓着腰又将她的裤链拉开,这举动引起微醺极大不满:“哎呀,妈妈你干嘛呀?”
妈妈也不回应,兀自将她的内裤拉下,知道露出半寸小腹。觞臣倒是机灵,为了避免尴尬索性将头埋得老低。
“妈,你这是干什么呀?觞臣还在旁边呢!”微醺还欲挣开妈妈的双手。
“你还好意思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妈妈最终时发现了,厉声问道。
真的,觞臣自出生到现在好像就没有见过妈妈如此大动肝火。今天她的样子连一向不惹妈妈生气的觞臣都吓了一跳。她这么一斥,觞臣都觉得魂飞魄散,那微醺还不知道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呢,她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妈妈到底还是不忍心继续向微醺施压,于是转头向觞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觞臣打死都没想到妈妈会把枪口对准自己,“这我哪里晓得?”只好继续说谎。
“你也撒谎!”这次妈妈的吼声更加响亮了,甚至还一把揪住觞臣的耳朵。要知道,即使他再怎么惹妈妈生气,她也是不会动手的,今天这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这事情到底还是败露了,姐弟俩私下里也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它的到来却如此之快。微醺的身材显瘦,特别是腰腹部位。妈妈这几天私下里观察了很久,一天天看着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臀围渐渐变宽,就晓得她一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你说还是不说?”妈妈这次的语气显然冷峻了许多,她用冰冷的眼神逼视着觞臣。
“我说我不晓得。”觞臣继续狡辩。
“她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你说,你以为我不晓得!”妈妈抄起桌子上的一卷餐巾纸狠命朝觞臣脑袋上拍去。虽说是餐巾纸,但妈妈用的力气很大,又恰巧击在他的太阳穴上,觞臣眼眶里瞬间激出泪花。
“已经两个月了!”微醺见状再也忍不住说出了真相,她一把将觞臣抱在怀里,大拇指轻揉
着他的太阳穴,“我的事,你打他做什么?”微醺自己也极不好受,她的泪珠也在眼眶里打转,双腮憋得泛起红晕。
“你的事……”妈妈还欲斥责,但觉得刚刚做法实在不妥,瞬间冷静下来,“这怎么是你的事?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是谁的你晓不晓得?”
“我自己肚子里的,我当然晓得是谁的。”微醺回答说。
“人呢?”妈妈继续问。
“死了。”微醺简单回答。
听到这两个字妈妈感觉眼前发黑,最后连站也站不稳,身体落在椅子上,耷拉着肩膀瞬间无精打采。她还以为这只是意外,她问“人呢”的时候眼睛里明明还现出期待的神光,本来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把女儿的终身大事定下来。但微醺的回答太快,也太过意外,快的连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辛苦她再了解不过了,她自己就是这样。但是情况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她虽然一个人带着小孩,至少还和孩子的父亲保持着联系,而且别的不说,自己的孩儿们成人的成人了,没有成人的都已经半大不小了。可是微醺呢?她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纵然是她有能力把孩子抚养长大,但是对于这孩子来说到底是不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