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镇
王家豆腐铺
王诚磨光凹槽装着的黄豆,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抹了把额头的汗,走去给自个儿倒了杯茶水,“我昨个儿还琢磨着是谁买了咱旁边的铺子,没想到竟是那程家老大。”
这几日,钱家上程家提亲的事儿在镇上传得甚是热闹,他虽然不稀得去打听,可钱家与程家都是镇上有名的大户,有些八卦你想不听都难,上门买豆腐的叔婶儿大爷都在念叨,磨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王才勾着身子,费了番气力将磨好的豆浆倒进铁锅,接过儿子话茬,“程大一家都是老实的,做生意做人都是本本分分,没做过啥出格的事儿,只可惜运气不好啊~”
王才叹了声气,显然对程家和钱家的八卦也有所耳闻。他是年纪越大活得越通透,不懂那孙氏是咋想的,上赶着把自个儿亲孙女嫁给那钱家的痴傻儿,若真嫁过去了,人小姑娘可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都是街坊邻居的,以后能帮衬就帮衬一把吧。”
王诚憨笑着应承下来,脑子突然想到自个儿的未来婆娘张芳,等他俩以后生了个女娃娃,他也定要好好护着闺女,不让旁人欺负了去。
吴氏糕点铺
吴大的婆娘陈氏拽着身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身材消瘦得紧却压得木椅子吱吱作响,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似的,大饼子脸塌鼻子,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狭长,是棱角分明的刻薄相。
她瞧了眼走出铺子的柳氏,鼻孔朝天,神色倨傲,“再能耐有啥用,还不照样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马婶儿剜了眼不省心的大媳妇,觉得这个媳妇儿实在上不了台面,“你在这儿浑说什么!”
陈氏被婆婆冷不丁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吞吞吐吐道:“我说的都是大实话,生不了孩子的女的可不就是不下蛋的母鸡……”
陈氏的娘家是镇上的穷困户,陈氏的爹娘又是十分重男轻女的主儿,平日里总是刻薄闺女供养小的,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张口闭口都是丫头片子是来家里讨债的,比不上给他们养老送终的大胖小子,就得可劲儿磋磨,要是好生将养着,等日后成了婆家的人,可不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白白浪费米粮了吗!
陈氏就这样日日被爹娘洗脑,适应了逆来顺受,不知不觉间被磨平了棱角,放弃了自我价值,闺女无用成了思维定式,除了她爹外的家里唯一的男丁胞弟陈飞成了她生命的全部意义。
陈氏为能给男人生儿子感到骄傲,在不能生孩子的柳氏面前自觉高人一等,听说了程大一家为了个丫头片子放弃钱家一百两聘礼后,心里更是藏不住的鄙夷。
“要是春花再大点儿,哪里轮的上程大,就冲着春花的水灵劲儿,一百两说啥都是我的了。”
得知钱家要给痴傻儿娶媳妇儿后,她还特地瞒着家里人亲自找上门,想着能不能把春花送过去当个童养媳啥的,只可惜钱家嫌春花年纪太小,她好说歹说就差磨破嘴皮子了,人家愣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