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儿郎
书童大名习文瞻,小名阿圆,才十六岁的年纪,生了一张肉乎乎的娃娃脸,能说会道,伶俐讨喜。
阿圆聪明有眼色,知道十七听不大懂文言雅句,就只跟她说些白话。了解十七于读书一道颇为艰难,相处时,经常真诚地夸赞她的骑射武艺。
怕她无聊,还会给她讲述津津有味的故事:历史典故他说得通俗易懂,志异怪谈他描述得惊悚新奇,人物传记他讲得兴味有趣。
除此之外,阿圆主动给十七讲解课上不曾理解透的书文,以免她跟不上同窗进度。
这样一个亲和有礼,可爱讨喜,擅夸人、能讲故事、会辅导课业的少年,立马俘获了十七的友情,让她迅速抛弃了之前那群只会比赛撒尿的伙伴。
这厢,崔先生也和洪都尉相谈甚欢。
洪都尉曾是武官,崔先生做过文臣。
一个长戍边疆,一个朝中当值。
前者生于普通庶户、后者长于世家望族。只有在边疆武将每三年回朝述职时才有几次照面,交情不深。
二人唯一的共通之处就是年轻时都是豁达不羁之人。老洪年少年时曾以游侠身份行走江湖,恰巧崔先生舞象之年也在外浮沉过。
崔先生游历江湖时还曾听过老洪的大名,只是那时老洪已经淡出江湖视线,投身军中,二人在江湖中未曾有机会碰面。
借着年轻时同样志走四方的经历,本来无交集的两位老人,于这吉华村开始了往来。
某天,正在对一切感到顺利非常的崔先生,被书童喜滋滋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洪小郎今日带我骑马了!今日洪小郎休沐,然洪都尉同友踏青,小郎跑马无人相陪,遂欲一人驭二马,与吾相遇,遂邀余,余欣然应允。小郎驾枣马在前,吾驱洪都尉黑马紧随其后,几番驰骋,果然奔腾有力,追风逐电。
此番骑乘之乐,赖以先生才智致之。先生渊图远算,可见其效。先生骑驭千里良驹之姿指日可待。”
崔先生是嫉妒的,为什么书童阿圆都已经和洪家十七一起跑马了,自己连马毛都没摸上一根!
崔先生又又又一次怀疑人生。
得知自家好大孙不谙水性,等到到长赢日灼、蝉鸣南风,老洪在附近的河里教十七凫水。
大热天里,河里聚着附近操练结束的士兵,游水纳凉冲澡的一大堆,各个光着膀子,有的连亵裤都没穿。
十七穿戴整齐,只褪了外裳,可不敢脱太多。又以阿翁年岁不小,夏天多虫豸为由让老洪也全身留着衣物。
陡然间,一个啥也没穿的军卒从河里汲着水走上了岸,吓得十七赶紧背过了身。嘴里还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