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小姑娘。”牛车上坐着个穿麻衣的老伯,他握牛鞭,偏头瞧了眼二人,“马上要下雨了,若是你们不嫌弃可以来我家歇歇脚。”
乔莺抚了抚胸口,刚想开口拒绝,没想到谢枕舟一口应下。
“那就叨扰了。”
老伯的家在田埂上,是个典型小瓦房,院内墙角堆满干柴,几朵野花蹦出。屋内陈设简朴,四面墙皆是黄泥砌成,木桌边上的吊炉生着火,他从吊炉中舀了两杯热水让乔莺二人暖暖身子。
两人刚进屋,天边最后一缕余晖散尽,风雨潇潇。
乔莺接过温热的陶杯,身旁谢枕舟已经一口饮尽,半张侧脸线条利落隐在暗处。
“你们二人是要去祁县吧?”
“是。”谢枕舟点头。
“祁县如今不太平,可要当心些。”老伯往吊炉中扔进干柴,火烧得更旺,接着说道,“前几日并州驿站被屠闹得沸沸扬扬,无一活口,就是那灵山山匪所为,听说上京都派兵来了,且有的闹呢。”
三人围炉而坐,吊炉烧开溅出热浪,木炭被烧得滋滋作响。
“据我所知灵山上是衡门,并非山匪。”
老伯听了谢枕舟的话笑了笑,“这满天下谁人不知衡门是个江湖门派,但官差查案查出是衡门山匪所为,衡门不就只能是那山匪了吗?”
谢枕舟当下了然,大约是衡门开罪了朝廷,才会被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看来那夜驿站屠杀与乔家无关。
只是不知留下剑鞘的刺客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来刺杀乔芙。
而乔莺听完却心潮澎湃。
她比谁都清楚夏国如今的局势,皇帝病重,太子一党向来狂妄,为了打压他,才会将这监国之权暂交给五皇子秦照。
衡门少主沈俞右素来与秦照关系不错,秦照不可能将屠驿站之事栽赃到衡门头上。
那就说明一点——驿站之人不是秦照所派。
如果是太子为了那桩秘闻杀人灭口,一切就说得通了。
乔莺心中一阵毛骨悚然,太子若知道乔家还有活口,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解决掉自己。
窗外风吹雨打,简陋的小瓦房也并不完全遮风挡雨,顶上一两处正往屋内漏雨,老伯熟练地用陶盆在地面接着,扭头看见乔莺正乖巧地把手中杯子递给谢枕舟,老伯话题一转,脸上充满笑意,“你们二人是私奔出来的吧?”
话音还未落地,乔莺侧头看向谢枕舟,他一向淡漠的表情略有松动。
随后乔莺回答,“是。”
谢枕舟眼底闪过一瞬惊讶刹时烟消云散。
房顶漏下的雨滴落在水面一圈圈泛起涟漪,两人之间氛围有些微妙。
老伯一脸骄傲,“我早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