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假期-阳和启蛰(15)
“嗯,好。”栾杳玉点点头,低头专心吃饭了。
“人这么多吗?”秦观开着章花岁的车,顺着路往山下开,进了村子之后顺着有些刺耳的乐器声找着了戏台。
“初二,大概人都没事干了,比较闲吧。”栾瞻辰扒着车窗往外看,“隔着这么远,都听不见在唱什么了。”
“都说了你要看在家找找视频看了就算了,这种时候人肯定很多啊。”栾杳玉靠在后座上,把栾瞻辰的头往后拉了拉,“外边还冷,何必呢?”
“我没见过这种场面,能理解一下吗?”栾瞻辰对栾杳玉眨眨眼,“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小时候有登台唱戏的机会好吗?”
“姐姐以前唱过戏吗?看不出啊?”章花岁坐在副驾驶,听见这话转身去和栾杳玉聊天,结果被秦观揪着领子把头给转了回去,“阿禁你做什么啊?”
“问那么多做什么,和你又没关系。”秦观把车停好,“下车吧,去看你们的戏吧。”
“哎呀,隔着好远啊,还得走那么长一段路呢。”
“再往前走就没地方停车了!”秦观恨不得把章花岁给踹下车,“走那么段路委屈死你了是吧?赶紧下车。”
“感受感受这种大戏吧,可怜的城里孩子。”下车后,栾杳玉牵着栾瞻辰的手,“居然没听过戏。”
“你们太靠谱了,居然都不知道我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栾瞻辰捏了捏栾杳玉的手,“你听了十几年很得意是吧?”
“我是真的有经历,所以我真的没兴趣。”栾杳玉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村里有那种集会什么的,缺人,就把我给带过去了,穿上衣服,化上妆,再戴上首饰,坐在个垫子上当菩萨或者其他神仙,其实还比较有意思吧,就是他们在边上唱的我实在是听不懂吧。”
“真的吗?看不出你还会干这种事情啊?”
“哎呀,小时候总是会被一块糖骗走的啦,还被反复骗。”栾杳玉轻笑,“然后我回去就被外婆好一顿骂,送我回去的人是被外婆拿着扫把给打出去的。”
“是我我也这么干。”秦观伸手弹了栾杳玉的脑门一下,“一声不吭的就出去一下午,回来之后脸上被化的都不成样子了,换谁谁都急好吗?”
“这里隔着台子好远啊,什么都看不清。”章花岁在边上抱怨,踮起脚往远一点的地方看,然后眼睛一亮,“那边人能少一点!离戏台也近!我们去那边吧?”
“我不去,”秦观摇摇头,“要去你去,我没有兴趣。”
“那姐姐呢?”章花岁看向栾杳玉,栾杳玉也摇摇头表示拒绝,“那弟弟……”
“我要去!我什么都看不见!”栾瞻辰果断地放开栾杳玉的手转去拉章花岁的手。
“那我带着弟弟去前边了啊?你们两个别乱跑啊,别让我们回来找不到你们啊。”章花岁牵着栾瞻辰的手,对栾杳玉和秦观挥挥手。
“哎!”栾杳玉伸手想去拦一下章花岁,但被秦观给拦下了。
“没事,丢不了,大不了一丢丢俩。”秦观把栾杳玉的领口整理了一下,“你要是不想看戏的话,那咱俩回车上去?”
“不用了,在这站站吧。”栾杳玉搓搓脸,眼神往章花岁和栾瞻辰走的方向看,“早知道戴个口罩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早知道戴根围巾出来了呢?”秦观往四周看了看,周围的观众大部分应该都是村民,都自己带着马扎或者矮凳,只有他们这些最外围的人在站着,在冷风显得有点傻,秦观缩了缩脖子,“早知道带个凳子出来了。”
“没有早知道,算了吧。”
“嗐……”秦观吸了几口冷风,然后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拿出一盒烟打算抽烟。
“你就不能少抽几根烟吗?”栾杳玉听到打火机的声音,转头瞪了秦观一眼,然后也没去伸手阻止,“算了,你想抽就抽吧。”
“我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听过戏了。”秦观咬着烟,含糊不清地说。
“嗯,是很多年了,有了辰辰之后基本就再没回老家了,回去也是住几天就走,也再没听过戏了。”栾杳玉眼神回到栾瞻辰和章花岁的那边,然后眉毛一皱,“他俩去哪了?”
“哪?”秦观眯眼仔细看了看,“那里吧,那俩坐着的,一大一小,能看见吗?”
“他俩从哪找的凳子啊?”栾杳玉松了一口气,“很会偷懒啊。”
“章花岁找人借的吧,他脸皮厚。放心吧,丢不了。”秦观笑了一下,转而又叹了口气,“是没怎么回去长住了。”
“不回去也好,反正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家里的那些地是不是还没卖呢?”
“没卖呢,别卖了吧,等我夏天时候回去一趟,租出去,这样能持续性收钱。留着,好歹还有个念想。”
“人都没了,还要什么念想。”栾杳玉眼神落寞,“租就租吧,万一以后栾眠琴没钱了,把他丢下,咱跑回去还能有个吃饭的东西。”
“那确实。”秦观隔着帽子摸了摸栾杳玉的头,转移话题,“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有年夏天,你又被村里人给拐去演观音了,回来之后外婆发现你耳朵上多了俩耳坠,气得不要不要的。”
“嗯,但人家送的那俩耳坠还是纯银的呢,说起来还算我赚了。”栾杳玉闻言一笑,伸手摸了摸耳垂,说来好笑她被打耳洞时看起来是五岁其实已经算十一岁了,当时觉得好玩就让人给打了耳洞,现在想想幼稚得很。
“哎呀,外婆拿着扫把又把送你回来的人好一顿赶啊,然后回来又把你一顿赶。”秦观说着自己也笑了,“放你出去玩,结果回来时候耳洞都打好了,你耳洞现在没长死吧?”
“没呢。”栾杳玉想起栾眠琴送的一堆首饰里面就有不少耳坠耳钉,心想不带可惜了,等回去之后在家里挨个带带看看吧。
“想想那居然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秦观长舒了一口气感慨。
“是啊,我妈都去世十六年了。”
“你说这种话是一点都不伤心是吧?”秦观隔着衣服掐了栾杳玉胳膊一下,“真就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