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碑过往,临危承命
姜隅儿已经清醒过来,望着跪在一旁的瑾姨,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瑾姨见状,连忙扶住姜隅儿的双肩,帮她从团蒲上撑起。姜隅儿看见她身旁兀然摆着一个血盆,盆边搭着几条泛黄的布,心口一阵隐痛。
“瑾姨,娘如何了?”
“老爷将晚儿小姐叫到书房,质问簪花一事。出来后,她便把自己锁在房中,除了我不让任何人进。隅儿小姐受着伤,待在这清冷祠堂,她身子怎好的起来?”
说罢,瑾姨又开始啜泣。姜隅儿一边安慰着,一边思考,崔策既问了簪花之事,知道是自己利用崔家去引敌手,却未立刻寻到这儿来。看来没有猜错,崔家涉及舞弊案,但定不是崔策所为,他也在等人露出马脚。
“瑾姨,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刘氏是如何掌的权?”
瑾姨思量片刻,缓缓道:“宁夫人十四岁入府,与老爷感情深厚。可不知为何,老爷偏偏在她怀晚儿小姐时,纳了刘氏为妾。此后,府中内务逐渐交由刘氏掌理,夫人也不过问,只是尽力保全小姐。
后来,夫人病重,刘氏生了公子,地位自然提高。可小公子不久便夭折,她怀疑夫人,便明里暗里针对小姐,似要报复,夫人只能抗着病躯去护。小姐出嫁后,夫人放下了一切,再不争言,没过几年便......”
没过几年便去世了。姜隅儿只记得,五岁之时,崔晚带着她回崔府,去见祖母最后一面。
那天有雪,祖父站在房外,迟迟不进。崔晚与其擦肩而过,领着自己进到屋内。
何为油尽灯枯,见到祖母的那一刻,她便了悟。祖母凝目卧在床上,不露半分生机,只剩清冷美人骨。
“晚儿,替我传话。”崔晚俯身倾听,泪落在塌上,一滴接着一滴。
片刻后,崔晚撷去眼泪,以绝意之态将门推开,望着雪中的父亲,冷冷地,比这寒雪还冷地说道:
“宁时晚告言:名骨淡默,拿命和名去守的不过一寸清净土,望夫成全。”
缓过神来,姜隅儿抬手扶额,笑叹道:“尽是痴望,与其信他人,不如靠自己搏一搏,或许还有清净可寻。”
刘氏掌家,印泥一事还未搞清楚,得给崔策一个契机,让他去查。
***
裴明池端坐在书房中,手里把弄着那朵木簪花。几日暴雨,扰他心绪,往日情景不断回响,再思眼前人,只觉熟悉又陌生。他望向桌上的铜色令牌,眉头微蹙,眼中厉光闪动,似在犹豫。
“公子,老爷请你过去。”
裴明池回过神来,将木簪花藏入怀中,又拾起令牌挂在腰间,起身开门。门开的一瞬,凉风携着雨水袭来,清俊眉间沾上雨滴,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