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凛礼，好像我每次见你的时候，你都弄得一身狼狈。”

明峥扬了扬手中的法器，一卷金色的画卷，是世人都梦寐以求的缚灵录。“被保护的人亲手杀死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他笑着笑着竟流出了两行清泪。

等了三十年，终于达成了夙愿！

凛礼像被砍断双翼的蝴蝶，倒在血色的花中，衣衫已分辨不出原来的色彩，只是那清冷的相貌依旧不容亵渎。她双眼紧闭，却还有最后一口气。

明峥的声音也听的一清二楚，可自己除了意识还有一点自由，别的却什么也做不了。

明峥蹲在她身侧，轻轻替她擦拭了面颊的血迹，“离离的灵魂和情感我都取出来了，多亏了你一直记挂着她，否则也不会温养的这般好。凛礼，别怪我，器灵只需要一个就够了。所以为了能再见到离离，你非死不可。”

他所做这些原来都是为了替缚灵录再寻一位新的器灵，那便是离离。

如此，他们才有谁都无法分开的以后。但若是此举能让离离回来，凛礼自然是愿意的，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离离成不了缚灵录的器灵，明峥也成不了缚灵录的主人。

天神法器，它的主人自始自终都只有一个，那便是天神。凛礼在这一刻，才彻底接受了离离已死的事实，那个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也终于明白初见离离灵魂时，为何要求着自己杀了她了。

因离离知道，明峥所做一切都是枉然。

可他似乎很高兴，凛礼再也开不了口了，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期待了三十年，不过是黄粱一梦。

这一日的晚霞美的惊心动魄，明峥止不住的又哭又笑，他像是即将西沉的太阳，顽强地撒发着不被需要的光热。

寂北扔下苏恒和百里宴赶来时，只看到凛礼安详地倒在上阳关内，安静如绢画。

那残破的城墙内，唯她一人是这最后的景色。

流淌的鲜血极为通人性的染红了她身下的黄土沙地，像是枯败的天地间开出的一朵血昙。

太耀眼了，凛礼连最后都让人移不开眼。

明峥瞧见寂北终于来了，竟大笑三声，“我还以为你会不一样，没想到和当年的我如出一辙！”

他的嘲笑声回荡在关内，“亲眼得见最爱之人惨死面前的滋味如何？你不是天师嘛！不是为了保护天下奋不顾身吗？怎的如今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护不住？”

明峥这话也是在讽刺着自己，当年他没能救下离离，三十年后的寂北也救不下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