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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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扭过头一看，顿时满脸黑线，可不能够打一晚上铁花吗，这家伙把那群术士的铁剑三清铃什么的全拿来了！

“这些都是天师们的法器，你能熔了？”

“要是我不能熔那你刚才看的烟花是什么？”

刚才符九方熔的果然是个法宝……看着符九方得意洋洋的脸，离眼皮跳了跳，决定不管她。

不多时，天上就升起了一片片烟花，每一片铁硝都炸成一个星星，恍惚间众人犹如身处银河。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离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父母陪着自己去看花灯的场景，场景与场景重叠，当时的父母好友变成师父和周围一众师弟师妹们。

美景不常在，父母死于战争，那自己的师父和师弟师妹们呢？他们会不会也如天上的烟花、他的父母一般转瞬即逝……

符九方冷白的手指抚上脸庞，离听见对方道：“怎么哭了？是底下那群人碍着你了？我这就赶他们走！”

伏在树下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圆脸大师兄和一众术士们闻言抖了三抖，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只是觉得烟花太好看了，”离捉住师父的袖子，拦住她道：“不要为难他们，那些炒米饼就是他们给我的。”

符九方哼了一声，没有再动作，只管弄铁花。

一墙之隔的某屋内，沈青玉正伏案写字，听到声音，将毛笔放到笔架上，开了窗，见到窗外一片璀璨，竟也忘了动作，愣愣地看了许久。

都是失乡之人，谁能不为之动容呢？

好景不长，转眼就见到几个五大三粗的北凉国守卫，领头的腰上挂着刀，喊道：“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蹬鼻子上脸了啊你们。”

圆脸的大师兄见状连忙从草丛里滚出来，满脸堆笑，从袖中掏出一物塞在那人的手里，低声下气对那群人说：“我们是在研究符术，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这个桃木剑就当是给各位大人的赔礼吧。”

那领头的笑了一声，将桃木剑揣在怀里，对他的同僚说：“看他们那熊样，不亏是燕国人。”

符九方的脸阴沉下去，左手握成了拳头，就要下去跟他们理论，离见状连忙抓住了她的手。万万不可，师父去了肯定会搞砸！

众人目送那几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符九方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只听哐啷一声，她手中的利剑竟然被生生扭断！

断剑掉落在地，在静谧的深夜显得刺耳无比。

过了许久，程月才鼓起勇气，道：“师父，其实我们能在这天看到烟花已经很开心了，谢谢您。”

符九方闭上眼，手握了拳又松开，反复几次，最后转过头去却是笑眯眯的表情，“真是自恋，是我自己想看才弄的。去去去，都去睡觉去，小孩子不要熬夜。”

待离将师弟师妹们都哄去睡觉，周围恢复静谧，离见符九方还在屋顶呆着，没有了烟花和灯光，离才惊觉原来天空是如此的黑，黑色像淤泥一般把人包裹起来，仿佛一晃神，那黑暗就把其中的人吞噬殆尽了。

离没由来的生出一股恐慌，在符九方的庇护下，他几乎没有烦恼没有后顾之忧，而现在，他才突然觉得，在府上作威作福的师父也是如此的渺小。

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离再一次爬上了房顶，坐在师父旁边，陪着她看并不存在的月亮。

过了一会儿，符九方开口了，她的音色犹如往常那般轻巧中带着笑意，尽管离知道她的心情并不是如此。

“这次没弄完……你知道么，我家乡过节时的花样不只有打铁花，舞狮抢的绣球上都缝铃铛，舞起来叮叮铃铃的。总之，好玩得很呢，待我把你们带离北凉，就带你们去看！这次的以后也补上，叫你们看个够。”

还会有以后吗？离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围墙，心里想着。

符九方揉了揉离的头，笑道：“想什么呢？眉头都皱起来了。”

“在想，我们以后逃离了这个地方，寻个旁人找不到的世外桃源，没有战争没有重税，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符九方仰着头闭着眼，并没有接话，离在心里苦笑道：这真是连师父都觉得异想天开的程度了。

正想着，就听见符九方在旁边笑了一下，她从房顶上站起来，俯视着地上的草丛树木与围墙，就像透过它们看见远在万里的边境，“真的有这种地方吗？大军压境，寸草不生，任你躲到哪里都会有人的存在。没有绝对的世外桃源，离，你能找到的地方，凭什么别人不能找的到呢。”

离听见自己问：“那师父觉得该如何？”

“既然别人也能找到，那就叫那些‘别人’消失就好了。”薄薄的一层月光打在符九方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不同的国家，就会发生国家之间的摩擦进而引发出战争，既然不想有战争，那就天下共主好了！”

符九方将离紧紧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所以你就等着便好，等着我给你们造个世外桃源。”

离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了，有一种更庞大更令人战栗的东西在身旁人的体内觉醒，因此连她说出来的话语就显得高深得叫他听不太懂了。

师父呼出的气刮过耳廓，最后一句话震得离混混沌沌的，整个心脏都在激烈的颤动，咚咚的跳动声仿佛击打在耳膜上，不，不是声音大，而是师父的心跳与自己的重合了。

离听不太懂，但并不妨碍他牵起对方的手，将自己的温度度到对方手心，他一字一句道：“无论师父做什么，我都在您身旁。“

两人相拥，离觉得，刚刚不许看烟花的失落和困苦仿佛也变淡了。

也许自己在那是就有喜欢师父的想法了。

毕竟自己的话语也实在不像是一个徒弟对着师父说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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