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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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寒山在程惊变大呼小叫之下小心翼翼地将那摊内脏包入布中，然后颇为嫌恶地捏起布包的一角将它抛给程惊变。

程惊变下意识的用手接住，反应过来后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拿也不是丢也不是，踌躇着不知如何处置。

“好好拿着，符……那个谁说这可是重要的物证。”柏清梅说道。

不远处，一只乌鸟歪歪斜斜的飞来，显然是受了伤，乌骨夫人落在符九方旁边，显出人形，伏在符九方耳边哑声说了什么。符九方听后啧了一声，暗暗道：莫不是我想岔了，鬼美人其实并不是他？

随即歪着头对众人喊道：“你们慢慢墨迹吧，我就先走一步喽。”

说完身影已消失不见。

深山之中，血溅当场的情形并没有出现，蝴蝶们呼啦一下散开，露出毫无一人的空地，空地中央的红漆木盒毫不显眼。

鬼美人似乎对猎物的忽然消失十分困惑不解，聚拢又散开了多次，几只蝴蝶才慢慢地停歇在那摔在泥地的木盒上，那木盒已经敞开，露出里面玉质的楼阁。

此时，钟归两人身处一片朦胧薄雾中，抬眼望去，雾中央有一座小亭，两人踏着雾气走近，只见亭子通体透白，如玉石雕刻，上面雕刻花纹繁复，亭子乃是在一座孤岛中央，周围水波涟涟，青叶红莲似真似假。

跟秋来石屋这个法宝一模一样。

或许“秋来石屋”是个空间法宝，自己等人身在法宝之中，钟归心道。

就在鬼美人涌来前，钟归在千钧一发之际，共情了秋来石屋，弄清了驱使它的咒语。

“瞬移？不，我们……这是进入了某个空间？”程柳生打量着四周道。

钟归打量片刻，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点了点头，道：“我们这是在秋来石屋的内部。”

两人拨开似真似假的荷叶莲花，进了湖心亭。

钟归坐在亭中，按着额头缓和着精神，刚才时间紧迫，旧日之事影影绰绰，一股脑的塞入脑中，令他现在都有些晕晕乎乎。

人物，事件，各色的声音，纷纷杂杂，交叠在一起，又极快的淡去。

钟归有意去探寻这些往事，但它们大多如同流水一般抓不住，极快的流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渐渐稳定，入眼是一方水池，中间立一座小亭，与钟归所处的秋来石屋颇为相似。

离从远处匆匆走来，像是急忙寻找什么东西，到亭子内左右望了眼，见没有什么发现便匆匆想走，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乱糟糟的一团，差点摔倒。

离凝神细看，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石头杂草啊，这不就是自己找了许久的师父吗！？

看着师父蓬头垢面地卷缩在那儿，离又心疼又急：“师父，您怎么在这里？”

符九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抬起个头来，露出几天没吃饭瘦得有点脱相的脸来，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可以看出她在此地呆了多久。

符九方不知道人没认出来自己的弟子，很快就又低下了头，挥手，“滚一边去，没看见老娘在这参悟天机么？”

离简直要气笑了，想要把师父拉起来但又比不过对方的力气，只好厉声道：“你在这不吃不喝像什么话！还参悟天机，你还没渗透出个什么来呢天机就把你给收了。”

符九方不算是个合格的师父，从先前摇曳而过的记忆中，从钟归看见过零零碎碎的记忆中，符九方没有传授给徒弟们多少术士学识，好多次符九方随便窝在一个角落里不管不问硬生生琢磨什么天道机理。

但符九方是个合格的长辈家长，这些天里，符九方把这群小兔崽子给宠上了天，几乎是有求必应，没有能力办到的符九方也想方设法的给弄到替代品。符九方本来就是院子里的小霸王，养的一群小崽子也跟着扯高气昂的。

符九方一听是自家徒弟，连忙抬头，嘿嘿笑道：“原来是离呀，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有没有缺钱啊？”

离一听，气立马消了大半，“没有，到是有个不好好吃饭、时常找不到人的、不省心的师父。”

符九方灿灿笑了笑，有些心虚。

离决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蹲下身子对符九方道：“师父，您现在才十五岁，刚及笄的年纪，未来有许许多多的时光来精益求精，何必现在牺牲健康和生命做到如此地步呢。”

符九方没回答，良久，才扯着嘴角笑笑：“哪里还有许多时间呢？”

离听了，有一瞬间心中剧烈地痛起来。

“我见过敌军攻城，守城的有好多刚及冠的少年，他们上一秒还在搬运弹甲，下一秒就化为尸块。”

符九方垂下眼睛，遮住了眼底的晦暗。

“北凉的军队瞬息而至，他们早在战争发生之前，是不是也在感叹自己的生命还很遥远漫长呢？”

离喉头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师父……”

“吓到了吧？”符九方又回到了嬉皮笑脸的状态，摸了摸离的头：“别担心，我们现在在北凉国国都，不会这么快就死哈哈哈。”

但战争不会停止。

符九方正要转身而走，忽然身形一滞，是被离拉住了袖子，离咬着嘴唇，直直地望着符九方，预言又止。

符九方以为他怕了，便俯下身来揉了揉对方的脸蛋，柔声道：“别怕，即使发生战争，师父也要拼劲全力护得你安全。”

离低着头，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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