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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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深夜有些凉，钟归的身体虽是被老祖修复了许多，但就跟符九方所说，这副身体只是勉强能用而已，相比正常人还是孱弱的很。

在凉风的吹拂下，钟归攥着拳抵着嘴唇，低低的咳了几声。

符九方听着了，抬手把旁边的三足金乌捞了过来，再把鸟头别到翅膀里，扔到钟归怀里：“给，简易手炉，不用白不用。”

钟归：…

乌骨夫人：…

乌骨夫人本来收敛了光芒在自家主人肩头立得好好的，普一被扔过去还有些糟，拍拍翅膀正想着飞回去，被符九方瞪了一眼，哀鸣一声，三腿一缩鸟脑袋一别，不得已给钟归当了手炉。

钟归充满敬畏地接过“手炉”，心里念叨着得罪了前辈，又对符九方道谢：“多谢老祖…厚爱…”

“没什么，”符九方答：“主要是整个门派就你一个人靠谱点，好好调理，别死了。”

钟归汗颜。

是夜，丝丝凉风穿过门窗流连在屋内，穆真的妻子李氏睡在穆真旁边，被凉风吹醒，有些犹疑，窗户外影影绰绰，似乎有东西。李氏犹疑片刻，最终她还是点了蜡烛，拿着烛台将蜡烛凑到窗户旁去看。

在烛光的映照下，窗户赫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形的剪影，是个批头散发的女人，不知道在窗户外边呆了多久。

当啷一声，烛台从手中掉落，在地上轱辘转了几圈，烛火灭了，屋内又归复于黑暗。

李氏回神后有些惊慌，怕烛台的声音惊醒了某人，往后面的床上看了看，被子规律的起伏――穆真没有醒。李氏松了口气，慢慢踱到窗边：“红秀，是你么？”语气竟有些颤抖带着些欣喜。

窗外的鬼呜咽了一声。

“你在外头受委屈了么？”李氏又说了几句话，见窗外没回。便又问：“你是没盘缠了么？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些。”说完就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伏到床底下翻找东西。

这边符九方正在门外无聊地玩石子，见到那鬼神情萎靡地飘出来了，问道：“怎么了？不是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要复仇么？”

一个时辰前，符九方和钟归对如何超度怨鬼进行了友好的讨论交流。

具体的讨论是，钟归提议先将鬼的情绪稳定下来进行共情，理解了对方执念再进行超度。

符九方的方法就十分简便易懂，她提议直接关门放鬼，鬼复完仇了执念就消了，自然就超度成功了。

钟归本来要与符九方据理力争，结果对方反手把钟归捆吧捆吧扔旁边歇着去了。

钟归：…

时间回到现在，恶鬼红秀低垂着头，磕磕绊绊地说：“不，不复…”

“不复仇了？”符九方气炸，真想给这个怂包来一拳，让她去地府往生。

然而她还没发作袖子就被拽住了，转头一看，是钟归，符九方笑了一声：“你到也不全是废物，能挣开我的丝。”

钟归道：“她的精神已经缓和下来了，可以共情了。”

符九方撇撇嘴，没有阻拦，红秀也很配合，是以共情的异常顺利，钟归思量再三，在共情的前一刻抓住符九方的手腕，将她也拽入了共情。

入目是敞开的门扉，穆真正坐在门槛上抽烟，时不时叹一声气。

“怎么了老头子？”另一个声音从里屋传来，有些苍老，恐怕是红秀之母李氏了。

穆真看了看天，道：“今天也没有下雨的迹象，在这样下去庄稼怕要吃不消。”

屋内也传来叹气声：“再等几天或许就会好了。”

“等几天等几天，前几天也这么说，这句话都说了好几年了，下雨了吗？雨没下，该交的税还得要交！”穆真说着说着怒了，拿着烟杆子就往里屋投去。

烟杆子自然没投中，把在旁边纺线的红秀吓了一跳。

李氏听见声音从屋内出来：“天气不好，你寻别人撒气做什么！”

又转头给了红秀几文钱：“囡囡别纺了，去粮铺买半袋米面来。剩下的钱买点小首饰自己戴。”

红秀应了一声，接过钱。

红秀正值碧玉年华，爱美的年纪，走之前对着水桶里的水照了照，细目薄唇，脸蛋白净，头发分出一缕挽成发髻，剩下的梳成麻花搭在肩头，虽不是特别美，但在人群中也算出挑。上身穿着月白袄子，外边配了翠绿色方领比甲，下身是同色百褶裙，衣服不是新的，布料也不太华贵，

也不太惹眼，但很干净，让人看了舒服。

红秀看了看自己的鬓发，比划了比划，想着首饰戴在那边好，笑盈盈地出门了。

穆真也随后出门，嘴里嘟囔着：“我去跟当官的说说今年能不能少收点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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