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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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初出差不到两个月，家里却发生了两件事，李桂瑶生孩子是意料之中的事，李桂瑶也说了她有她妈和妹妹照顾叫沈明初不必担心挂念，安心出差。没想到的是父亲会在这段时间内离世，他出差前知道父亲有病也只是认为老毛病短时间不会有大问题，叫杨永全住在他家，也只是帮忙搬点重物而已。谁知道老爷子病情加重，务必要送医院住院。弄得杨永全家里医院两头跑，刘素梅不知如何是好，许多事情还是杨永全出主意。刘素梅只知道要钱给钱，无论怎样老爷子竟然没有熬过这几天。杨永全发现老爷子不行了时叫来另外一些朋友帮忙。沈佑成死后，刘素梅只是放声大哭，一点主意也没有。小伙子们七手八脚忙个不停，给沈佑成把衣服穿好，抬回去放在大厅门口一块门板上。刘素梅坐在一边左一个老头子右一个老头子声音都哭嘶哑了，在众人劝说下才慢慢收起眼泪来停止悲伤。

杨永全一旁劝说：“伯母,沈伯伯已经这样了，你别太悲伤，气坏了身体以后事情更不好办。沈明初不在家是不是去把李桂瑶叫过来？一是帮你出点主意，二是让她来尽点孝心。”

“不行！”刘素梅吼道，“我不会让那个丧门星进我们沈家的门。现在老头子死了剩下我们孤儿寡母她一进来鸡屎鸡毛鸡臭味月母子的腥臭味，奶娃的奶臭味屎尿味全都带来了，还不害死我们孤儿寡母。”

杨永全一个建议引来了刘素梅一大堆没有理由的气话。杨永全不敢再多说了，他只身来到李桂瑶家告知沈佑成死的消息，还没开口见李桂瑶眼泪汪汪的。

“你知道了？”他问。

“墙内闹麻麻的，沈家老太太数长数短地哭个不停，还用猜吗？”

“眼下人死在那停放着，老太太没有一点主意，沈明初又不在，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办？我建议让你过去，刚一提出就惹起老太太火冒三丈。”

“老太太本来就对我不满意，老爷子这突然去世，她心里肯定很难受，你再提起我，她哪有好话回你哟。沈明初走得也不是时候，事到而今我只有拜托你和朋友们，不管她老人家怎样发脾气还是尽量安慰她，劝说她。她一个女人家文化也不高办事困难，你告诉大家，看在沈明初和我是大家多年朋友的份上，就多帮帮忙，跑跑路，等沈明初回来我满月之后再来感谢大家。”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自己保重，这比感谢我们更重要。”

“唉。”李桂瑶叹气道，“老爷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不仅承认我和孩子，在医院还送来礼物，可惜他死得太早太快了。”

“在这种情况下老太太都不让你去，我担心你们将来如何相处。”

“这个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撼山易，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很难。将来的事考虑不了那么多，我想总会是车到山前必有路。”

沈明初单位领导知道沈佑成死了，通知沈明初提前回来，料理父亲的丧事。沈明初接到父亲死讯很是悲伤，急匆匆赶回家。照理说应该先回自己家，他知道先回自己家后再去见李桂瑶和儿子，母亲一定会生气乃至大发雷霆，在两难之中他先去了墙外李桂瑶家。

“你回来了！”李桂瑶见了问，“老爷子的事办得如何？”

“我还没有回去。”

“你就不该先来我这里，父亲死了你妈哭的没有主意，还不赶快回去料理。杨永全来跟我说过给你妈建议让我去帮帮忙出出主意，你妈不但不同意反而还冒火，我哪敢去呢。我一去万一她放下老人不管，和我吵起来才叫人看笑话，那多不好。你回来就好了，可是你要注意老人们几十年的夫妻突然失去一方，你妈本来脾气不好，加上这丧夫之痛，心情越发不好，凡事多忍让她一点。家里老了人，乡里乡亲不请自己也会来，要用的钱很多。在医院你爸来看我们，给了我们一些礼物和一百元钱，叫我在月子里用。你带回去做安葬费，也不枉然。万一不够我那还有一百，准备结婚用的，现在孩子都生了，这婚结不结又怎样。”

“你生孩子这段时间我不在，吃了不少苦吧？”

“总体来说还不错，生孩子痛苦是肯定的，不然咋叫母难之期。我总还是闯过了这一关，生下来了。大人孩子平安，大家也都松了口气。有妈鼓励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她也累了不少，她说累是累，添人进口心里高兴，也就不觉得累。还有二妹帮忙，忙她是要帮，空话闲话说得不少。我那鸡贩子老汉别说帮忙，医院来都不来一趟，连关心的话都没有一句，这回到自己家里，还嫌吵闹到了他。”

沈明初回到家见父亲停放在大厅门口，他放下包袱上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含着眼泪起身：“妈你别太难过，爸病这些年你也很累，为他操了不少心。”

“我和你爸几十年没有分开过，没有大吵大闹过，这突然死了，临死前话也没有多说几句，以后我们娘儿俩咋个过哦。”

“妈你别想的太多，我不是在上班吗。这里有一百块銭你拿去用吧，有多少东西要买用的钱很多。”

“这钱是哪里来的？”

“单位借来的。”

“单位借的钱要省着点用，早晚是要还的。要不每月从你的工资里面扣，捆起绑起都一样。”

沈明初和母亲加上朋友们的帮助，忙碌过几天，把沈佑成的丧事办完了，四合院回到了静悄悄的那种情况，父亲的书房更是死气沉沉一般。沈明初从来没有进去过，每到夜晚刘素梅看到沈明初屋里没有亮灯，就知道他去了李桂瑶家，心中很不高兴，好像自己的儿子反倒成了别人家的人，但又没有办法。

沈佑成死后刘素梅精神状况越来越差，吃不好也睡不着，他叫沈明初写信去西安，刘素梅有个妹妹在那里，叫刘艳梅。当年刘素梅出嫁后，刘艳梅还小一个家业被大哥掌管，大哥后来染上了鸦片，家产耗尽，造成家道中落，后来大哥贩毒养毒死在剑阁县监狱里。那个时候刘素梅家盐业开办的正是兴旺，她把妹妹接来自己家，还供她在旭川中学念完高中，以后又为妹妹挑选了人家，刘素梅出钱出力一手操办了妹子的婚事。妹夫是刘艳梅的高中同学，婚后住在四合院里，刘艳梅丈夫学业优秀，高中毕业后，去北平考上了当时的燕京大学，燕京大学毕业后，被司徒雷登留校当过一年多翻译，后在西安一所大学任教。刘艳梅这才带着七岁的女儿跟随丈夫来到西安。

刘素梅，刘艳梅离别已有十几年，互相之间都很牵挂，此番接信后，刘艳梅知道姐哥死了，姐姐很寂寞，刘艳梅很是同情姐姐的遭遇，又有十几年不曾见面，头天接信，第二天就乘上了南去的火车。刘艳梅的女儿见母亲执意要去，怕她一人远出不安全，把母亲送上火车后，跟沈明初发去一份电报，说明她母亲哪趟车大约哪个时候到自贡，希望表哥到时去接站。

沈明初接到刘艳梅后，刘艳梅一看这侄子十几年不见，现在长得一表人才，帅气十足，心里很是高兴。回到桃花街的四合院，这里也是刘艳梅熟悉的地方，一见院宅依旧，可姐却苍老了许多。姐妹两久别重逢有高兴也有伤感，从前的满头青丝，而今都已经成半白。离别十几年，这次见面姐妹两有说不完的话，刘素梅把沈明初的婚事也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刘艳梅，也谈了她不同意的理由。可沈明初就是不听她的，为此她伤透了脑筋。

刘艳梅听了姐姐的话心里暗中高兴，她说：“姐，现在的年轻人一旦鬼迷心窍你有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要使他们断绝往来不下点狠功夫根本达不到目的。”

“我哪样法子都使焦了，可他就是不听。这不，晚上那奶娃娃啼哭的声音都听得见。也听得见明初的声音。只要明初房内的灯不亮，多半是去了墙外。”

“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姐愿不愿意听？”

“有什么好办法？只要使明初离开鸡贩子家，那我就啊弥陀佛了。哪怕是损失多少钱都愿意。”

“我不是还有个独生女吗？干脆我们就来个亲上加亲，你看怎么样？”

“你是说你那道琴？”

“还可以吧，论人才也般配，论文化都是高中生，伦家业我们家老头子是教授收入不低，你们家盐场虽然没有了，还有这偌大一个四合院，还有几间店面，办盐场这样多年，余下的也不少吧。这些都不说，明初和道琴从小在一起，还有童年时期的感情回忆，只要跟他们一提这事准就成了。到时候我们两家不变成一家了吗，岂不是好事儿。”刘艳梅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刘素梅听得津津有味：“好是好，只要你那道琴愿意，不管明初怎样想都好办，最伤心的是那李家已经生下一个男孩，你说该怎么办。”

“赔钱吧。拿钱买平安，只要把对方说服了，多给点钱就行。为了不让明初藕断丝连干脆把这四合院卖了，明初的工作给他辞了，搬到西安去。也就是把明初的所有后路都给他断了，就是不知道姐有没有这个决心。”

“我盘了你几年书没有白费，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我。就照你说的办，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能使明初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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