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墙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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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特别热,三十八度以上高温持续五十多天,那年代人们热得难受,只能下河冲凉游泳.李桂瑶姐妹俩人也买来游泳圈、游泳衣。不会游泳想到的就是找沈明初当教练。在卫校这两年，沈明初和李桂瑶经常在一起。也是沈明初的努力，找个熟人才把李桂瑶安排在本地一家最好的医院实习，在医院里当上一名正式护士，再后来两人来往更加频繁。桃花街是人烟稠密的街道，有人成双成对进入电影院，河边杨柳树下，别人哪有看不出来的呢，更何况沈明初和李桂瑶从来就没有躲躲藏藏过，两人的事在朋友圈传开了，有嫉妒的，也有羡慕的。且不说它，事情传到沈明初母亲刘素梅耳朵里，作为父母把儿子养大也不容易，儿子有职业应该成家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刘素梅也不列外，一开始听说沈明初有了女朋友，心里很高兴，还想儿子早点把女朋友带回家来。可是当她听说女孩子是墙外那李家的大姑娘，心里便产生了矛盾。论人那姑娘还蛮不错的，嘴又巧，一说一笑。可是这姑娘就是生错了地方，家里穷，父就是个鸡贩子。一个鸡贩子的女儿，名声不好听。我们沈家找个鸡贩子的女儿当儿媳太没面子了。想到这里，刘素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把听来的和自己想的一起告诉了丈夫沈佑成。沈佑成冷冷的说；“别来不来就说人家穷自己富，人穷自在，富贵多忧。而今的社会你还看不出来，当下我也只靠二十元工资过日子。” “”我们再不怎样也比他们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你咋不说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那姑娘比我们明初还要大五天，大一天也是大，只有男大十没有女大一的说法。”

“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人好，我是说只要脾气好，为人处事好，就行了。”沈佑成说着又咳嗽起来。刘素梅帮他拍拍背，她也不好再说下去了。

一天晚饭后，刘素梅来到沈明初房间，关切地问：“明初，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啦，这事外面传的满街都知道了，你咋就不告诉我们一声。”

“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说不说又怎样。”

“听说姑娘就是墙外那李家大妹子，小时候叫姐姐那位。”

“是呀，我们在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念书，一切情况都熟悉了解，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啥呀，依我看你只不过是看上她人才。”

“不完全是这样。她品质优秀，心地善良。我好多方面都比不上她，人家同意和我在一起，已经是我欠她而不是她欠我。”

“往往这样的女人都是水性杨花，你可要当心。”

“妈你怎么这样去理解呢。”

“你虽然不笨，为人太老实，你玩不过这样的女人。一个鸡贩子的女儿，出身又穷，表面笑嘻嘻一副脸，人心隔肚皮，谁看得出内心呢。”

“妈不要想得这样复杂好不好。”沈明初有些不耐烦了。

“想当初我和你爸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还得讲究门当户对，生辰八字。”

“你那是旧社会、旧习俗，包办婚姻，当事人没有选择的权利。那个时候的黄历现在过时了。我和李桂瑶俩人从小到大相识相知。在这个事情上我们相恋一年多了，一切都很顺利，不用爸妈操心。”

“我不操心，我就是担心。好的漂亮的姑娘世上有的是，何必要找一个隔邻隔壁。万一搞不成，两家人进进出出脸面也难看。”

“不会的，妈你放心。”

“你就这样自信。”

“我就这样自信，而且我可以保证，将来我很幸福。”

“当然啰，你爸的盐井盐灶都交公了，他还有好大一笔数，够你吃一辈子，还会不幸福吗。”

“我根本不喜欢爸那些古董，身外之物不能与精神财富相比较。”

“你以为我想找些虱子在脑壳上爬，我还不是为你好。”

“这些我知道，把话说明白，你就不用担心了。”

“哎……”刘素梅叹声气起身走了。

以后的日子，刘素梅找儿子说过几次，还举出哪家姑娘哪家姑娘论人才品德不比李桂瑶差多少。可沈明初就是不听，后来沈明初还说不要他娶李桂瑶，他宁可终身不娶。这可把刘素梅吓坏了，不得已她只好央求丈夫沈佑成，希望他出面对儿子施压，逼迫沈明初离开李桂瑶。

说起沈佑成这个人，桃花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所见到的不见得是他的全部为人。他为人低调，老成持重，最善于思考的人，曾留学日本，游历欧洲各国，见识不少。回国后当过农业征收局局长职务，由于当时社会很混乱，军阀混战的年代，他征收的农业税军阀们都来抢，仅仅为官两年他便回家过起了收租吃饭的日子。有年大旱，一年多滴水未下粮食绝收，农民都吃草根树皮。沈佑成去收租感到于心不忍。他又表现岀心地善良一面，主动免去佃户一年的租金。自己买粮食吃，还救济佃户。后来沈佑成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把所有土地卖掉，招来族中长辈们的指责，说他卖掉祖业是败家子。他也不与人计较，带着妻子刘素梅从川北遂宁来到川南自贡。买些盐井盐灶，就这样他从地主变成了盐业主。还别说，他沈佑成就是运气好，盐业经营不到两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七七事变后，中国军队节节败退，民国政府下令川盐增产赶运济楚。四川所有的盐商产量大增，眼看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也祘是大捞了一把国滥之財。解放后的土地改革运动，农民分田地，地主倾家荡产，好多地主被镇压。沈佑成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当初卖土地转盐业躲过一劫。见那些破产地主，遗传下来的传家之宝在地摊上卖，沈佑成很识货，他身上又有用不完的钱，捡了不少相因。沈佑成始料不及的是土地改革后接着政府又来了三五反运动，五六年私有制改革，所有的盐井盐灶都要纳入公私合营，盐业主们都心痛不已，视如大祸临头。

沈佑成见大势已去，只得顺应潮流，主动对盐井盐灶进行清算。因他有气喘病，安置他担任顾问。从此他在厂里清闲多了，成天就是看报纸。到月底以往是他给工人发工资，现在是别人发工资给他，每天回家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近日来每天回家，沈佑成总是听见老婆刘素梅唠叨儿子的事。“你这个当爹的管还是不管，以后鸡贩子的女儿进来，总会带点鸡屎味，你想躲都躲不开。一家两条“虎”不闹得天翻地覆才怪。”

沈佑成见母子俩分歧这样大，再说儿子的婚事也是件大事，身为父亲不闻不问也有失常理。他把沈明初叫进自己的书房来问；“你那婚姻的事情进展怎样？”

“很正常也很平常，爸你要问的意思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婚姻是见大事，俩人相处几十年，不说相濡以沫，起码要平平常常过，所以要慎重，要考虑周全，来不得半点马虎，对不对。”

“爸你说得对，我之所以选择李桂瑶就有这方面因素。地缘成就了我们的相识相知。她小家碧玉，出身贫寒却不自卑，能识大体，做事果断，器重感情。我把她娶过来肯定是个勤劳孝顺的儿媳，也肯定是个未来的贤妻良母。这样的人都不要还要啥样的人。妈就嫌弃人家穷，说她是鸡贩子女儿，名声不好听。又说我们同属虎不相容。又说我小五天。总之妈说得一无是处。”

沈佑成说：“别人家经济情况好还是不好都不重要，更不应该纠缠人家职业，生意人都不容易，再说她家背景对她本人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看法只要你俩人合得来，我就无话可说。父母管不了你一辈子，有朝一日我们都死了就靠你来支撑这个家。”

“可妈不这样想，她始终不理解……”

“你妈这方面我抽时间和她谈谈，希望她能理解。”

“谢谢爸。”

“你天性温文尔雅，没有一个灵活的头脑，更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阳刚之气，你这样下去在社会上会吃亏的。”

刘素梅见沈明初父子一个口径说话，对沈佑成大发脾气：“我叫你拿出年轻时候的魄力，你倒好搞得来和儿子一个鼻孔出气，坏人就让我来当。好不好你过去还是盐业老板，让个鸡贩子的女儿做儿媳，看你以后在别人面前咋个做人。”

“儿子大了，他的事应该由他自己处理，没有必要管的太死。那李家与我们墙里墙外多年，早不见晚见，我看这事还是由明初自己作主吧。”

“由他，由他不把这个家闹得天翻地覆才怪，你不管也就算了，还帮倒忙，把一盆屎往我头上扣。”

刘素梅越说越气愤，以致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八哥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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