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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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南国腥风

元月下旬，一行人终于到了闽州，落脚在闽州黎城佰草坊安排好的一处高宅大院之内。佰草坊闽州分部的主事之人叫卢沁方，这宅院便挂了卢府别院的牌匾。卢府别院位于黎城东郊海滨，院子面积不小，种满了闽州当地特色的花草树木，有高高的棕榈，大大的榕树，一大片的刺桐花树已经吐出了满树的红霞。虽然这些茂盛的树木遮阴蔽日，但从别院几间主要的卧房都能直接望到不远处的海滨。清晨，温柔的晨曦照进屋子。打开窗户，南国湿润的煦风裹着阵阵的海浪声吹进了房中。海湾里，一些渔民已经驾了木船出海捕鱼，三三两两的船只被晨曦渡上了一层金色散落在海湾之中，似乎是蔚蓝的海面之上盛开出的朵朵金莲。阿禹古平生第一次看到南国的海滨，大清早便拉了沈慕瑶去沙滩上淌海浪。经过苍灵山天池的洗礼，沈慕瑶已经完全不惧水了，在海边也能玩上许久。只是这南国的海滨，也不尽是煦风轻拂，暴风骤雨来临之时，船覆屋倾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晌午，卢沁方到卢府别院来拜见沈慕瑶并陪同公主一行人共用午膳。饭后，沈慕瑶叫了卢沁方和阿禹古同去茶室详谈。卢沁方乃中医世家传人，对稀罕的药草，愈疗之术自然关注，也打听到一些消息。卢沁方告诉沈慕瑶，闽州一带的气候甚适合粟麻草生长。官府严禁种植粟麻草，见到野生的也必须除之。奈何粟麻草利润极高，难以禁绝。闽州地处海滨，大小岛屿星罗棋布，村民们在偏僻之地偷偷种植粟麻草官府根本不得而知。更有海匪，有组织有规模地种植粟麻草，制作百乐散，不仅贩卖到东原内地，甚至远销到外域城邦。按理说，有粟麻草的地方就应该生有还灵草，但是这些贩卖百乐散的匪徒自然不能允许还灵草的存在。他们种植粟麻草的时候，见到还灵草便灭之，更是禁绝有人私自种植还灵草。此前有几个大夫想解瘾君子之困偷偷去野外采了还灵草，愣是被海匪灭了满门。民间便无大夫敢私自研究此草。长此以往地刈除，还灵草几近灭绝。

沈慕瑶听到闽州一带的情势，不觉皱起了眉头：“卢先生，叶修年总督屯军在沿海一带，海防军擅海战，为何还会有海匪如此猖獗？”

卢沁方：“叶大人的海防军，一是为防海外城邦来犯，二是平息叛乱以维护东南一带稳定，三才是为剿灭海匪。近年来，海外城邦进犯得少，本地风调雨顺，也没什么人造反，所以叶大人把很多精力放在剿灭海匪上。这一些小帮小派的海匪就犹如原上之草，野火烧过，灭了一波，春风吹又生。而大的帮派，譬如净海帮，海权帮，已经有了可以对抗军队的实力，不易制服。而且，叶大人每次大规模针对净海帮剿匪之时总会出现各种问题。几次三番剿灭净海帮不利，叶大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慕瑶：“卢先生所说的各种问题是指……”

卢沁方：“大约是朝廷之事，听闻叶总督总会遇到各种阻挠，不得顺利为之。”

沈慕瑶：“那叶咏音大人想广泛种植还灵草，岂非不易？”

卢沁方：“坊间传闻叶大人履新之后已经有刺客几进府邸了。”

阿禹古：“卢先生可知叶大人献安神灯一事？”

卢沁方：“有所耳闻。据说调息聚气的效果甚好。但是那药灯从何得来，怎么用，老夫就不清楚了。”

卢沁方告辞后，沈慕瑶便叫叶婧宜尽早安排他们去拜访叶咏音，恐日久生变。叶咏音得了信当天晚上便招待沈慕瑶一行到府邸用家宴。

叶咏音是叶修年的长子，岁数差不多有沈慕瑶和叶婧宜加起来那么大。是叶总督先夫人所生。叶咏音的娘亲在叶总督一次剿匪中为刺客所杀害。叶修年续弦之后便把家眷安置在京城，不让他们随军。叶咏音也学了老爹，把一家老小都放在盛京总督府，只身到闽州赴任。叶咏音担任的闽州府丞相当于闽州巡抚的副手，给他定的从三品官阶。这闽州府丞的府邸虽说就住了一位老爷，宅子也是颇具规模，犹如一个大花园，各类南方奇花异草争相斗艳。

叶咏音见到沈慕瑶毕恭毕敬地给她行了一个拱手礼道：“咏音见过公主殿下。”

沈慕瑶笑笑道：“我本不是以公主身份到访，叶大人莫客气。”

长兄如父，叶婧宜见了叶咏音亲热又恭敬地喊了声：“大哥！”

叶婧宜是叶家唯一的女儿，几个哥哥对她都疼爱有加。叶咏音见萧彦钦同来了，把叶婧宜拉到跟前去，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问道：“小妹最近挺顺心的吧？”

叶婧宜摇摇头：“哪有！担心哥哥跟爹爹都担心得紧。你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谋个差事？莫要在这险象环生之地窝着。哪怕官阶降一降都行。”

萧彦钦：“婧宜，叶大人定平步青云，哪有你这样见面就说要降职的。”

阿禹古见萧彦钦与叶婧宜已经有点两口子的味道了，朝沈慕瑶使了个眼色。

叶咏音专门请了黎城有名的大厨做了丰盛的闽州特色佳肴，配上刚温好的桂花黄酒，沈慕瑶一行人等都用得十分惬意。席间，众人家长里短聊了些有的没的。家宴结束后，叶咏音带着沈慕瑶一行在叶府园子里四处走走，一众护卫侍女远远地跟着。

叶咏音带着一行人等在府邸转悠。叶婧宜，萧彦钦和侍女护卫们都很新奇于南国海滨的园林的与众不同。唯有沈慕瑶和阿禹古十二分地留意起了这园子里种的一草一木。沈慕瑶的嗅觉十分灵敏，靠着这嗅觉和十多年收罗种植各种毒草解药的经验，她也能分辨出个大概：这个园子在一大片普通的南方植被之下究竟隐藏了什么特别的草木。经过府邸庭院东面时，阿禹古留意到此处矗立的一座假山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假山后面似乎还有一块地方，只是没有路可以过去。沈慕瑶此时也警觉起来，因为在浓郁的花草香的覆盖之下，她似乎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她此前没有闻到过的药草香味，走近那假山居然还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

沈慕瑶看上去似乎有些眩晕，站不太稳，叶咏音就站在她旁边还浑然不觉。此刻，阿禹古正在几步之外仔细查看硕大的芭蕉树叶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花草。他余光所及之处，瞅见沈慕瑶有些不适，一个箭步就跨过去稳稳地把她扶住了。谁料沈慕瑶却不露声色地向旁边站了站，轻轻移开了阿禹古搀扶的双手。

沈慕瑶：“刚到闽州可能有些水土不服，我先进屋歇歇吧。”

叶婧宜赶紧上来搀住沈慕瑶道：“瑶儿，没事吧？我陪你去房间休息。”

沈慕瑶推开了叶婧宜的手，道：“婧宜，这可是彦钦第一次来闽州，你不陪他多转转？我无碍，休息一下就好。让余护卫陪我进屋歇会。”

叶咏音见公主不适，连忙带着路，阿禹古端着个虚架势搀住沈慕瑶进了叶府一间雅致的茶室。沈慕瑶坐到软垫之上，饮了一口热茶。

叶咏音关切问道：“公主现在感觉如何？”

沈慕瑶：“好多了。从来不知叶大人喜欢种花养草，竟在此处觅了这么大个园子，养了这许多的树木花草。”

叶咏音：“此一时彼一时。在盛京，花草树木不易成活。不若此处，插根筷子到泥土中都能发芽。不种岂不是辜负了这南国大好的春光。”

沈慕瑶：“叶大人都种了哪些花草？可有稀奇之物也叫我们开开眼界？”

“都是闽南一带的寻常草木，没有特别的。再说我本不懂园艺之术，名贵的草木我也养不活。”叶咏音答道，神情却有些细微的异样。他随即转移了话题：“圣上龙体可安康？沈公可好？”

沈慕瑶：“爹爹不错，礼部的事情基本上由郭侍郎操持着，他不太操心。父皇自从用了叶大人进献的安神灯，如今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正巧余护卫对此等疗愈之器物有些研究。还想向叶大人讨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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