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望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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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梵修城已是申时，大家安顿了住处换了便服在城中自行休憩。刘平跟着岑沐风在城中以步当车，了解城中情况。两人将近酉时来到声名远播的离尘街。离尘街边坐落着东原最为有名的道观白云观，道观的悉远道长乃是东原鼎鼎有名的得道真人，常年游历四方。悉远道长研易经、推八卦之术炉火纯青，若是能得大师点拨一二，实乃三生有幸。只是因缘际会，多少人专程来拜见真人，便有在城中住上一年半载的，也不得见。离尘街约十余丈宽，路边栽种着银杏、菩提和梧桐，将近日落时分，柔和的光线在路上映出片片斑驳。周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味，诵经声袅袅入耳。傍晚的离尘街仍然十分热闹，街边有兜售香火、红烛、祈福灯的摊贩，有做义诊的大夫，有施粥的善人。一些贫苦无钱治病的百姓有的跋山涉水来求免费医治，一些遭灾的难民也流落到此处求得一口饭吃。

已是晚膳时分，施粥摊位前面排队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义诊摊位的来人渐少，大夫们纷纷收拾起物件准备离开。唯有白云观东侧门边的一个义诊摊位尚有不少人在排队就诊。这想必是个名医。岑沐风想到，便走近去瞧瞧。

就诊的大夫是个老者，皓首苍颜，正在为一妇人把脉，双目微闭，凝神不语。老者旁边站着一个十八九的姑娘，梳着垂挂髻，长发及腰，着了一身月牙白点花绢丝长裙，眉目清秀，身形窈窕，举止温柔，恬静秀美。这老者和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还没等岑沐风想起，姑娘已经瞧见了岑沐风，一脸欣喜，不顾接应剩下的病人，提着裙摆快步到岑沐风跟前：“沐风哥哥，果真是你！”

姑娘抬眼看了岑沐风又迅速垂了眼下去，露出害羞的神色。岑沐风想起，这是东原名医柳鹤轩的孙女柳依依，那看诊的老者便是柳神医了。柳鹤轩家住闽州，三年前与柳依依渡船远行，水路行至钦州一段遇水匪。水匪劫了航船还想污了女子清白，柳依依拼死不屈投了河。恰巧岑沐风办案乘船路过救起了柳依依，顺手解决了一帮劫匪。柳鹤轩自此把岑沐风视作救命恩人。每次至盛京行医皆要去雍璘侯府看望。去年柳鹤轩到京城探访时，恰逢岑沐风在外地办理一棘手案件，逗留了数月，未曾相见。岑侯爷接待了柳鹤轩一行并留在侯府住了数日。侯府的亭台楼阁，一溪一石，一花一草皆为岑誉宣亲手打造，景致丝毫不亚于迁云涤墨苑。据说便是这数日，柳神医同行的小女儿便是被岑侯爷撩拨得芳心大动，只是后来也如其他诸多飞蜂舞蝶一般无疾而终。因为这事，岑沐风还有些羞于见到柳家人。怎知这柳依依还对他如此热情，未曾把岑府人都视作穿花蛱蝶之辈。

“如此难得，我们竟在此处相逢。”岑沐风应道。

“爷爷在闽州坐诊，恰逢悉远道长游历至闽州。悉远道长多年前与爷爷熟识，邀了爷爷来此清修一段时日并义诊。沐风哥哥这是要出门办案？你们要去往何处？”

“我等要赴望苍查看一军中中毒案件。”

“沐风哥哥真是有缘人。这悉远道长甚为难见，道长这两日正巧在观中，哥哥要不要见上一见，可让道长点拨一二？”

“罢了，四柱紫微之术言之玄幻，内容空洞，如何领会皆可。路是自己走的，无需他人点拨。”

“沐风哥哥这就错了。悉远道长是难得一见的真人，昨日他为我卜的卦，依依彼时也是九分不信，一分将疑，今日便已成真。哥哥去去便知。”昨日，柳依依在白云观大殿前求姻缘签，求得了个中吉签，乃起始有坎坷，终能成正果。在柳依依的央求下，悉远道长为柳依依卜了一卦，道：想见之人明日得见。

此时，柳鹤轩也看到了岑沐风，起身相迎，也道：“悉远道长道行颇高，此番相见定会受益。”说罢便把岑沐风拉去道观，又独自回去看诊。

道观主殿供奉的是真武大帝，香火鼎盛。一个名曰玄庄的小道见柳依依带了客人上来笑脸相迎：“柳姑娘，可是带这位居士来求签？”

柳依依：“正是。”

玄庄：“求什么？”

柳依依：“沐风哥哥，不如求个姻缘签吧。”

玄庄：“姻缘签对这位居士格局太小，还是问前程吧。前程里自有姻缘。”

岑沐风：“不妨一试。”

说罢玄庄拿出了个签筒。竹筒中有百来支签。岑沐风向真武大帝敬了香，作了揖。便按要求摇了签筒。灵签分为上上签、上吉签、中吉签、中平签、下下签。岑沐风摇了一会，跳出来一支签，竟然是一支空签。玄庄有些讶异。

柳依依有些担忧：“空签当何解？可是不好？”

玄庄：“非也，空签当是这百支签都解不了这位居士的前程。需拿生辰八字详算。命格清奇的不在这签文之中的，有命运多舛的，也有经历离奇或是尤其富贵的，这都不好说。”

柳依依：“今日正巧悉远道长在，可否请道长一算？”

玄庄：“道长不轻易为人批八字。也罢，昨日才帮一居士批过，今日试试无妨。”说罢，玄庄拿了岑沐风的八字进了道观。不多会，道长竟亲自迎出了门。

岑沐风看见了传闻中的悉远道长，果然道骨仙风，神采奕奕。悉远道长见了岑沐风，还未等岑沐风行礼，便捏住了他的手腕。这是在探他的骨相。

悉远道长微微一笑：“你我有缘在此一见。贫道为居士卜了这签文。”说罢，悉远道长拿出一雷惊桃木刻的签文。签文未述吉凶，有三行言：“北越苍灵山，携手沐歌还。南出苍灵山，紫微现南番。复归中原土，普天共言欢。”

岑沐风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去过苍灵山。签文统共三十个字，就出现了两次苍灵山。“此签何解？”岑沐风道。

悉远道长：“当下无需解，日后自得解。公子收下这签，日后纠结疑惑之时，说不准会助公子撩开云雾见得真章。”

岑沐风心中想，道家果然还是语焉不详，故作神秘，实则什么问题都未解决，只是这块雷惊桃木倒是个辟邪佳品，其上刻的字也颇有筋骨。岑沐风收好签文便道谢离开。

两人离去后，玄庄言：“这已经有许久无人摇出空签了，这两日竟然连续摇出两支。”

悉远道长：“此二日，紫微星、天府星在梵修城上空乍现，便是如此了。”

玄庄：“此二人签文竟还如此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傅在偷懒。”

悉远道长：“此二人命理本就连根共树，唇齿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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