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望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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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奔赴望苍

沈慕瑶并不识得陈文琮，鉴于叶婧宜酷爱四处串场子，跟京城的各路人马都混得脸熟，沈慕瑶便喊了叶婧宜陪她逛馨芳园。早晨离家前，思雪为沈慕瑶盘了简单利索的发式，簪上了翡翠兰花镂空步摇，化了淡雅的妆容。临了，沈慕瑶在右眼角处点了一颗泪痣。这以后便是裕桢公主的标志。沈慕瑶带上思雨、思雪同去馨芳园看花看人看好戏。

馨芳园乃是京城有名的大观园。京城三品以上的大员们，每家都在园中认领了一块地方，修建亭台水榭，种植奇花异草，攀比着谁家的景致更为别致。馨芳园向百姓们开放，是皇家许给百姓们的一处福祉。只是平日里，百姓们为了生计奔波，除了达官贵人，谁有空赏这园子。巳时三刻，沈慕瑶在叶婧宜的陪伴下到了城北的馨芳园，陈文琮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他虽不识得沈慕瑶，却认得叶婧宜。有叶婧宜陪伴的必然就是裕桢公主了。像陈文琮此等爱慕虚荣之人，追求盛名流芳之女子便是刻在骨子里的秉性，此前的莺莺燕燕早已抛诸脑后，赢得裕桢公主的青睐那才是最值得炫耀之事。从刻意的偶遇开始，陈文琮便对馨芳园的各类花草，各处景观，各个世家趣事侃侃而谈，显然是事先做足了功课，犹如孔雀开屏一般尽显其才。时而吟诗作对，时而暗送秋波，照顾体贴，款曲周至。游园全程，双方都处于陈文琮假装自己不识得眼前之人便是裕桢公主，沈慕瑶则假装以为陈文琮不知道她是裕桢公主，而陈文琮却是真不知道沈慕瑶知道他知道她就是裕桢公主。绕死了，叶婧宜想着有趣又头大。盼着盼着快到午时了，夏日正热的时候，赶紧撤吧。陈文琮还想留沈慕瑶一行人等共享午餐，被沈慕瑶称家中有事婉拒。陈文琮想约下次再见，沈慕瑶只道是有缘自会相见。

回府路上，沈慕瑶问叶婧宜可有学到什么。叶婧宜道这些招数若是用到彦钦哥哥身上，应当会被劈死。叶婧宜问沈慕瑶可有何感受，沈慕瑶道，她原来不是可以为皮相和殷勤所动的肤浅之人。

几人回到国公府里却看到姚凌姗已等候多时，十分焦急。她见沈慕瑶回来了赶紧说道：“瑶儿，我爹爹，在望苍中了蛇毒。”

“何等蛇毒？可有医治？”沈慕瑶赶紧问道。

“不知具体情况。府里跟过去的伺候丫头写信回禀。说爹爹不愿意张扬，但身体状况日益见差。我真的担心……”姚凌姗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公也回府了，听得姚将军的伤势十分关切：“瑶儿，不然你去望苍一趟，你也许久未去那边了，应该看看你舅父和你哥哥。姚将军身体健硕，定不会有大碍。”

姚凌姗：“我跟妹妹一同去。”

沈慕瑶：“舅母身体一直不好，表姐在京照顾舅母。我快马加鞭走官道赶过去。表姐同行恐拖慢了行程。”

叶婧宜：“我随你去，一路正好保护你。”

沈慕瑶：“不用，叫爹爹派几个得力的侍卫随行即可。我在带上思雪，思雨留着给我看院子。”

姚凌姗：“瑶儿路上一定小心！到了那边我爹的情况如何一定尽快告知。”

沈慕瑶：“放心。定即刻传信回来。”

姚凌姗迟疑了片刻又喃喃道：“若我爹身体状况尚可，瑶儿便跟我爹说道说道……”

沈慕瑶：“知道知道。定说服舅父，实在不行，瑶儿替表姐嫁便是！”

沈慕瑶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当日便拢了人马启程去望苍城。出发前，淯王专程来送行。淯王递予沈慕瑶一个锦盒：“给你的礼物。”

沈慕瑶看向淯王，他发髻上惯常带的白玉簪子已经换成了虬龙木簪。沈慕瑶打开锦盒：“是哥哥新制的暗器，甚合我意。”

淯王：“此间西边不太平，瑶儿非去不可吗？”

沈慕瑶：“不去，哥哥可能顺利达成所愿啊？”

淯王：“我的事自有筹谋。”

沈慕瑶：“知道兄长心之所念又担心我安慰。我有沈家护卫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兄长放心吧。”

淯王：“你若执意要去，为兄也不阻拦你。我便派人暗中护你。”

沈慕瑶：“不用，我来去自由，不爱受约束的。”

淯王：“瑶儿，你一切以平安为先，莫要逞强冒险。为兄只盼你归来平安康健，再无梦魇。”

沈慕瑶：“定然平安喜乐，在京城等我归来。”

岑沐风留了李信在京城给手头几个案件做收尾工作，挑了十来个得力的下属准备前往望苍。为了掩人耳目，岑沐风以望苍城守军近日屡有中毒事件发生，恐有人扰乱军心为由，将赴望苍城查案。准备以查中毒案件为名，以望苍城为据点，查探襄城和康定镇的情况。望苍城离京城约有两千里，骑良马走官道，约日行三百里，六七日便可到望苍城，比水路还是要快上几日。

临行前，岑沐风知晓陆大人已经在往京城回撤御缇司力量，知道此行有凶险。此前钱无尽曾说若去望苍便告知于她。岑沐风还想找个机会劝无尽莫要跟去。哪知这几日都不见无尽人影。果然泛泛之交的情谊不会有多深厚，不消几日便烟消云散了。还以为无尽会借口数起案件均与毒物有关一路跟去，没成想最后倒是连送行都未送上一送。

这几日赶路，岑沐风还时不时地想到钱无尽。想到与她夜探迁渔江，想到与她在迁云涤墨苑共度的一晚。二人之间清清白白，却也甘之如饴。岑沐风在诏狱中见多了男男女女之间的虚与委蛇，痴心错付。虽然他并未体会过什么正儿八经的男女之情，但从旁观者的角度大致看来，男女之情不外乎因色相而起。但色相维系的感情却是最为薄弱的，千万种因素皆可让其土崩瓦解。色相之上是耳鬓厮磨的长相处，个性相容的情感便更牢靠一些。一般平常百姓夫妻如此也可长相守。再往上，是志趣相投，志同道合，齐头并进，那便是白头偕老难分难舍的感情。倘若还能患难与共，同舟共济，当是情比金坚，生生世世也不分离。岑沐风因爹娘多年感情不和，又看多了矫情饰诈，对于情爱之事看得比较淡漠。一往情深可遇不可求，细水长流才是尘世常态。所以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岑沐风并不反感。总之不是跟这个女人平淡相处一生，便是跟那个女人平淡相处一生。门当户对的都是有教养之人，遇人不淑的机会毕竟会少一些。至于前些日子，与钱无尽相处擦出的那些火花，多是因色相起，终会如烟花临空，转瞬即逝。这心动来得有些浅薄，或许今后都可能不会再与她相见，但也有些回甘。毕竟除去色相，无尽的性子也很是可爱。

赶了三日的路程，已经行了一千里路，到了梵修城，岑沐风准备在此修整小半日。梵修城是东原最为著名的清修圣地，寺庙佛塔道观比比皆是，不少高僧大德在此禅修悟道，各地善男信女纷至沓来求姻缘问前程解惑人生。统共六七日的路程，岑沐风选在梵修城修整，也是为了让御缇使们静静心，洗洗尘。前路若遇艰辛，还需心有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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