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迁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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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若不是庄中事多，我定要好好收拾你！”许掌柜摇了摇铃，两个身着褐色布衣男子冲了下来，一人拽了无尽的一只胳臂往楼上拖。无尽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待无尽被拖至二楼，许掌柜才打开了门，继续迎客。

行至二楼宽敞处，迎面过来一行人行色匆匆。领头的是个女人，着了一件锈红色的葛布长衫，后面跟了三四个着了青色布衣的精壮男子。无尽定睛一看，这不是妩娘吗？今日为何换了这身要下地干活似的装扮？无尽来不及多想，只喊到：“妩娘！”便乘拉着他的两个男人愣神的机会一把冲过去死死拉住了妩娘的双手：“妩娘，快救我！他们要对本公子不轨！”

“放手！”妩娘似有急事要办，不能在钱无尽这里耽搁，问都懒得问便使劲挣脱无尽的双手。无尽紧紧抓住妩娘的手不放，后面的三四个男人也过来拉扯，无尽便把这些人的手一一拽了个遍，最后愣是一个人也没能拉住，还是被两个褐衣男子拖进了银庄三楼的阁楼里。

无尽被锁在了阁楼里，他环顾了四周，阁楼的一扇窗户被从外面用木条钉死了，门从外面反锁了，再无别的出口了。无尽想到身上还带了几只暗器，掏出一只飞镖出来，用那尖利的部分从窗户缝里伸过去一点一点地锯那个封住的木条。愚公移山，水滴石穿，小飞镖锯大木头条子，这倒是要锯到猴年马月才能给锯断了？！

不知道锯了多久，无尽手都锯得酸得拿不住飞镖了，木头条子依然岿然不动。无尽有些悔恨自己这投机取巧的个性了，自己小时候尽爱耍小聪明，学武功怕吃苦，不愿从基本功学起。差不多时候习武之人不能说内力深厚，但劈断这木头条子定是小事一桩。只有自己，内力如渣，只能劈豆腐。学了个讨巧的轻功暗器之术以防身，甚至为了练习轻功不那么辛苦，宁愿少吃饭，让身子轻一些，也不愿意多载着沙袋跑上几圈。现在感叹可还有用！少年不努力，困在阁楼里。

正在无尽想要痛改前非，从明天就开始修炼内功之时，咔嚓一声，窗户封条被人从外面砍断了，窗户打开了，岑沐风翻了进来。

钱无尽恍然大悟，劈断木头条子，不是只有内力可以，刀剑亦可以，还是输在了兵器上！明日起便要携一把短刀傍身。无尽立刻打消了要刻苦练功的想法。

“大人！就知道你会来救我！”总算能出去了，先谢谢恩公。说罢无尽便和岑沐风一道从窗户跃下了楼去。刘平正在银庄外的树林子里等着。三人汇合。

无尽：“大人可有发现？”

岑沐风：“我和刘平去了趟银库。二十五个单独放着的箱子已经搬走了。剩下的箱子里有编了号的走失官银。”

无尽：“他们定是将银子转移了。”

刘平：“眼下可再如何追踪？”

无尽：“我刚刚看到妩娘几个人行色匆匆，不知道和这官银可有关系。我们可以碰碰运气追踪他们试试。”

无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编的小笼，打开小笼飞出来几只小飞虫，虫子的尾巴一闪一闪地闪着荧光，在夏日的晚上好像几个流星飞到了眼前。

刘平：“萤火虫？”

“这可不是一般的萤火虫。”善毒之人得成年跟各种蛇虫鼠蚁打交道，驯养几只会追踪的萤火虫倒不是难事。无尽接着说：“这是我精心培育的萤火虫。我刚趁机在妩娘那几个人手中抹了追踪素，这几只虫子在几公里内均可寻得那些人。”

几只萤火虫在前面飞着，把三个人往长苑市场背后的密林子里带。这大晚上的，连个灯都没有，借着萤火虫发出的那一点微光，只感觉瘆得慌。无尽怕黑，害怕得身上有点发抖，此刻有些后悔当初因为好奇鸢尾毒来掺合这档子破事。黑暗之中，突然听到嚓地一声响，岑大人点燃了一只火折子。岑沐风一只手拿着火折子，一只手伸过来想拉下无尽，正好拉住了无尽的手：“可是害怕了？快跟上。”

无尽心中顿时觉着有了安全感，便一把握住岑沐风的手一步步跟着他往前走。

岑沐风原想拉扯一下无尽，没想到却被拽住不放了。也罢，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当是没有走过山里黑路害怕了。

三人跟着萤火虫在林子里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就看见前方有亮光。岑沐风赶紧灭了火折子道：“前头有动静，我和无尽轻功好，我们去探查一下，刘平，你牵了马在林外待命。”

刘平：“是！大人！”

话音刚落，岑沐风便与钱无尽飞身上了前方大树的树梢，两人在林上穿行了一会，只听见树枝沙沙作响，好似林间轻风拂过。

二人很快便能看清楚状况。林中被伐出一块空地，地上盖了一间瓦房，从外面看像是个猎户家。屋里亮着灯，屋外停着一辆马车。妩娘和无尽见着的那几个青衣男子正一箱一箱地从房中往马车上搬东西。

可是官银？无尽看向岑沐风，未做声。

岑沐风点了点头。

不一会功夫搬完了，妩娘和四个青衣人上了马车，马车开动了。岑沐风与无尽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搬箱，故不知搬了多少箱。看着马车轮在地上的辙痕，车上装的东西两三千斤是有的。

无尽和岑沐风在树林之上用轻功穿行，紧紧地跟着马车。马车向东驶到了盛京城东边的一条水渠。此条水渠名曰东埗渠，是人工开凿的一条运输木材的水渠，水渠通往迁渔江。迁渔江是横亘东原最大的一条江清江的支流，因迁渔江水流平缓，每年春季，均有大量的鲟鱼从清江游至迁渔江产卵。到了秋季，正是江鱼肥美的时节，渔民们都到江上来赶渔汛。迁渔江因此得名。迁渔江绕了大半个盛京城，城东北，城东，城南和城西南皆可靠迁渔江运送物资。因迁渔江绕着京城边界流去，故关卡检验比陆上要宽松得多。巨额银两，若不幸被哪个衙门的大人查到，要是说明不了来历，便可当即扣下。所以，他们是想用迁渔江把银两运出去。

妩娘和其余几个青衣男子下了马车，便开始从马车上向下搬箱子。这次有机会细数，一共二十五只箱子，均卸在了东埗渠岸边。东埗渠内有木筏子上捆着木材顺流而下。妩娘等人将二十五箱银子分装到五个木筏子上，箱子上又盖上了些木材和树皮，便跟着筏子一起顺流而下。

岑大人和无尽跟了一会，沿路均是荒林，亦无人接应。岑沐风道：“他们的目的地当是入迁渔江。我们骑了马，直接去迁渔江入口等。”

说罢，两人迅速回头找了刘平，三人一起骑马去了东埗渠到迁渔江的入口，岑沐风与钱无尽找了渡口边密林的一柱高树上，隐藏起来，准备看戏。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都到丑时了，那五个竹筏子终于漂流了下来。筏子上的几个人抛了麻绳栓在了岸边的木桩上。已近深夜，四下无人。迁渔江靠近东埗渠的一边有一艘不小的货船正停靠着。货船的甲板上已经堆了几十口箱子，不知装的什么，估计为了掩人耳目。货船的桅杆上漂着一张黄色的三角旗帜，旗子上画了条飞鱼，写了个黄字。这倒是哪家漕运商？无尽思索了一番，似乎从未见过。

妩娘等五人将筏子上的箱子一一搬到了黄字头的货船上。那几人便上了船歇下了，并未准备连夜开船。

岑沐风：“如果没有猜错，数个易字号银庄的银子均欲通过迁渔江运走。只是这货船如现在出发，差不多卯时到城西南。迁渔江的那一段是商船从清江到京城转运物资的要道，官府管控严格。估计他们做贼心虚不敢白天装卸脏银。还是想等到明日深夜再做交接。”

无尽： “我们可要一直在此处等着？”

岑沐风：“让刘平盯着这条船。我们速速赶往城西南的通京码头。”

迁渔江绕着大半个盛京城游走，在盛京城的西南面斜插入清江，与清江融为一体，此处江面足有上百里，十分开阔。盛京最大的通京码头便修建于此。通京码头十分繁华，可供上千艘船舶同时停靠。

无尽和岑沐风寅时赶到了通京码头，虽是深夜，仍有数百艘船只停泊在此。无尽看得心慌：“这许多船只，我们从何查起啊？要不要多叫几个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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