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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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晨和老友飞往巴黎暂且不说，还在京城的刘力也收拾行李，关好门窗，断水断电，带着孩子坐高铁回老家避暑去了。

单说自从李晨离开后的章雷，他躺了一会恢复了气力，端起李晨给他盛的粥，咸味素菜粥，一点没有单位食堂做的好看，菜叶都不整齐，然而他却觉得是他吃过的最美味的粥了，没有之一。也不知道是李晨的针灸术神奇，还是药效管用了，他经过一场酣畅淋漓，居然身体轻快了很多。头重脚轻的感觉也消失了。

见到她时的那个憔悴模样，确实让她生了恻隐之心。对于要了她，他并不后悔。因为他发现他对别的女人变得没有感觉了。和她们相处，他心里没有丝毫波动，他也懒得跟她们虚伪客套。他厌倦了男女之间的猜来猜去，玩暧昧的游戏。他以为自己生病了。原来没有。

自年初和她相遇后，他就经常梦见她。他也不齿自己的行为，伴随而来的就是他再去见相亲对象，他没有了感觉。他知道自己病了，且无药可救。

对他来说，这次感冒真是来的凑巧，其实他妈妈住宣武医院好多次了，这么多年，他一次也没遇到过她。怎么16年后的相遇后，他就能在地铁上轻易遇到她呢。

她原来穿浅粉色的裙子还挺好看，皮肤白的发亮，盈盈如玉。她真是成熟了，懂得发挥自己的优势。

不过他现在也拥有过她了，心里空缺的那个位置瞬间被填满了，感觉他的灵魂都有了皈依。刘力那家伙有多得意，他就有多失意。他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也不适合和别的女人结婚。即使结了婚也可能家庭矛盾频出，还被弄的家丑外扬。既然如此，他就保持单身，默默地守护她。心里打定主意，他不禁灵台清明。把她留下的药做珍藏，郑重地收起来。

坐在笔记本电脑前，他文思泉涌。他一直号称笔杆子，这下子可名副其实了。自年初邂逅以来，他才知道，原来她早就驻在了他的心里，从没忘怀过，因此只要一想起她，他就浑身充满了干劲和力量。那些枯燥无味的材料原来也可以变得妙笔生花。她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的精神家园。这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

周一他上交写好的稿件，没想到被boss看上了，拿来在会议上宣读。还提了他的名字，说他理解的透彻。部门领导找他谈话时，言谈之间对他很欣赏。他知道他入了领导的眼，本来他就是北大出身，自带光环。但是他现在毫无傲气，恃才傲物不存在的。他谦虚地表示，是领导给的材料合适，他就给组合了一下。此后，在这半年里，他的稿子被用到的次数越来越多。很快，他就被提拔到秘书处当副处长。

听说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副处，最近来他办公室向他求教写文章的女同事多了不少。有隐晦的，有直白的。有约看电影的，有去食堂故意和他偶遇的。无一不热情。可他兴不起任何兴趣。他礼貌地拒绝，并不让人感觉尴尬和冷冰冰。于是他的人缘反而更好起来。

他给她发过一次短信，告诉她他升职了。结果她回了句：“再接再厉，不许贪污。”一如她之前的直白风格。他想她想得发狂，但是不能去找她。她也不喜欢他去找她。他再也没有在宣武门地铁偶遇过她。她仿佛又凭空消失了一样。夜里睡不着时，他的文章一篇又一篇，在事实上，在月半上，都有刊登。他开始被约稿，于是他的文章发表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忍不住欣喜，编辑了短信，删了又写，写了又删，被他不小心摁了发送。他忐忑不安。结果收到回复，“people’s daily。他顿时被打了鸡血一般，写出评论员文章成了他前进的目标。

他的稿子改了写，写了改。没有思路，他气馁，又给她发了短信。只有两个字回复：“解构。”他恍然大悟，从此如找到灯塔，精读优秀文章，解构段落，语言表达，层次结构。当他第一次在people’s daily 发了文章时，被领导叫到办公室，表扬了。希望他再接再厉。他又给她发短信求表扬，收到两字，“不错。”还给他转账50。于是他去好伦哥吃了她上次点的食物。喝了她上次喝的红酒。真的助眠啊。他感动于她的贴心举动。从此更把她放在心底珍藏。其实真的他只是单方面解读而已。她收到短信只回复了两字：“无聊。”

感情推动了他的工作效率，而且他的自我调节能力也一向很强。元旦过后，他被派到了深圳来考察，这对他的工作能力是一个大的肯定。他兴奋地给她去了信息，这一次回复：“到时见一面。”他没有问为什么，只沉浸在可以见到她的喜悦中。等他再去追问什么时候时，只有一句，“等电话联系。”

他现在感情上卑微如此，从爱上那一刻两人就不再是平等。因此，即使只是只言片语，他也兴奋半天，让他创作灵感迸发。

等二月底接到她的电话，他从深圳通关去了香港。在咖啡馆，见到她时，他完全惊呆了。脸还是那清秀，胳膊腿也纤细，穿着宽松羊绒连衣裙的她，只有肚子微微隆起，如果不仔细注意，穿着宽松大衣，正面看不出来。她依旧健步如飞。他有点不知所措。

“惊呆了？没见过孕妇吗？”“不是，没见过你这样。”“很丑。我很不喜欢怀孕。当时想做掉，可发现时已经快5个月了，跟宝宝在苏黎世时出现时机差不多。没法堕胎。那就给他们个降生机会吧。”她一开口就是王炸。

“他们？”“是啊，是两个。”“你运气真好。”“确实，几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被我碰到了。可我一点也不高兴。我又捞不着实习，不能正常工作了。郁闷。而且手还变得生疏。”“挣钱有刘力呢。你现在就好好养身体。刘力呢？”“他把我送过来后，就赶紧回去了。他快开学了，家里还有宝宝。”“那你的学业怎么办？”“我申请了异地实习。还需要你来帮我协调一下。不然我就得请假。可请假时间长了，就得休学。我也不想弄的人尽皆知。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读书，不想耽误一年。我都快满三十五岁了，也不想被迫离开单位，只好来这边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说他尽力帮忙。

因为她现在是特殊时期，有专门的护士照顾她，所以她出来见他是请假打招呼的。看她英文很流利地和护士交流，全无不会讲粤语的尴尬，他就知道她适应的极好。他想跟过去看看她住的好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说，“你跟我去看看我住的地方吧。这边就离你最近了。刘力鞭长莫及。”“你倒是善于用人。知人善用。你爸妈呢？”“看我姐的小孩呢。而且不想让他们现在知道。他们只会感觉负担太重。说我，批评我。我不想心情不好。”说着语气有些落寞。

到了她居住的酒店，普通的小套房，有一个小厅，是明显隔出来的。“我给你倒水。”“谢谢。”她应得自然。“我现在晚上得侧身睡。其他都能适应，就是腿抽筋够不着。”“那我，给你帮个忙？”“好呀。谢谢你。正愁找不到人呢。护士太忙了。我只能用雨伞伞把打腿的穴位。可还是弯不下腰。”她应得太自然了。眼里全无戒备。是了，她从不防备他。她的眼睛依旧笑眯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她的脸上有种温暖的阳光。

于是，他脱下外套，挽起衬衣袖子，任劳任怨地帮她。“谢谢你，不然还得找护工。”“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吗？”她很久都没声音。“一点都不想。你让我陷入两难。”“可我每天夜里都想你，想得发狂。那些文章，就是你带给我的灵感。”“是吗，那我还得要版权费。”“都给你。”说着竟毫不犹豫地转给她12万。“你发财了。”“发了点小财，稿费不多，奖金多一点。”说话间，他的手依旧不停，直到她有些困意，他扶她上床，盖好被子。他心里天人交战，走还是不走。“不要走，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呢喃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坐在床边，陪着她。拥抱了她。拂去了她脸上的眼泪。“我在，你别怕。”“我就是感觉生孩子可能命不保，生死之间其他都是小事。所以才把你叫过来。此次凶险，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不知道何时再能见面。”她的声音哽咽，“如果我出事，小孩还在的话，你就帮忙抱走一个抚养。刘力他精力有限，照顾不了两个。”“你不会有事的。现在技术很发达。”他的感情倾泻而来。当他离开时，天色渐渐暗下来。看着天边的落日，和海边的海鸟，让他想起古人“落霞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的景色描写。

此后，每隔三五天，他就过来陪她说说话，缓解她的焦虑和不安。逾矩的行为却再也没有过。在此期间，他给她找了深圳的医院口腔科实习，等她身体恢复即可开始。她衷心地表示感谢。

等李晨恢复身体在深圳医院的口腔科实习时，她的技术迅速赢得了同行称赞。患者也认可她。医院觉得被介绍来的女实习医生并不水，技术精湛，人还很好，众人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小李，怎么不见你爱人呢？”“我爱人在大学教书。”“那小章是你什么人呢？”“他是我老同学，托他帮我找异地实习。前阵子身体不太舒服，在香港修养了两三个月，我现在身体好了，可以加班的。”

唐·李商隐有诗云：“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夜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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