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考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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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01年7月到09年8月李晨在毕业后8年后，在北京安定下来。有了自己的家，丈夫和孩子。她的工作也是渐入佳境，她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颇有尘埃落定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她一直觉得自己在31岁之前像一台永动机一样，一直不停地旋转，奔跑。一直忙，也感觉不出来累，但是，大脑的弦一旦感觉放松，身体就自动调节工作节奏了。

于是，她不再在工作日下班后去每天做兼职讲课了。她就选了两天。周二，周四去。周一周三回北航的家属院，和丈夫刘力一起在校园里逛，有时候也去他的实验室呆一会。更多的是窝在屋里，躺着睡觉。她的肩膀，脖子因为总是一个姿势，已经有些难受，她怀疑自己有得职业病的倾向。于是，疼痛之下，“以毒攻毒！”想到这，她就开始自己下手，都说医不自医，但是傻大胆的李晨，相信求人不如求己，她就自己盲扎，凭着感觉，牢记凹陷处，一摁酸痛的背部是穴，给自己15分钟缓解。有时候正好扎在毛细血管上，她感觉到疼，就拔出来，再摸索换位置。

有时候晚上一起睡觉时，丈夫会发现她的肩背处有血。她轻描淡写，“这有什么，神农尝百草，才有《神农百草经》李时珍不也经历27年纠正了多少药材错误，自己试种，亲自炮制药材，制药，更别提他带着徒弟儿子走遍深山，田间地头去访寻验证，才在62岁写成《本草纲目》。所以我这点血算什么，，九牛一毛，a piece of cake ，要知道实践出真知呢。我这也算自学中医的福利，小病小痛自己吃中药，扎针就好了。你看，我这颈椎和肩膀就不怎么疼了。只要不是要穴，禁穴，扎肥厚地方，死不了人的。”李晨安抚丈夫。

“我说不过你，我是感觉你对自己是真的狠，不怕疼，对自己痛下杀手。”“你要不要试试，我发现你的颈椎也可能出问题了。”李晨开始忽悠，“你趴下，我给你看看。”于是，夫妻二人上演了一出惨叫连连的故事。“你太狠了。我都惨叫了，你还不放过我。”刘力抱怨妻子，“我是为你好，《黄帝内经》里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你叫声这么惨烈，说明筋脉不通。长久下去，你会得高血压，会站立一会腿麻，甚至过了四十岁喝个酒就会摔倒起不来，得偏瘫……”李晨很认真地告诉他，“年轻时不在乎，现在你29，我31。我们不年轻了。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得好好的。别等到四十多岁就未老先衰。”“那我现在是不是那方面退化了。”刘力很紧张地问，“退化是没有，但肯定不如二十出头。不过我没有嫌弃你，你依然很棒。”李晨不吝夸奖。“但是，我们得节制，三十岁，一周两三次就可以了，对身体好。”“真的，那我本周的权利和义务还没行使够呢？”于是，夫妻二人从理论交谈转移到实践中去。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夫妻二人一向是好学宝宝。于是，夫妻二人自就□□次数达成一致意见之后，更加注重身心交融，不强迫，不敷衍。更加注重健身和养生。夫妻之间关系更加融洽。刘力甚至在学院里成了知名的有辨识度，有风度的年轻导师，不但学识好，人长得也帅。

2010年，李晨32岁时，丈夫买了车。本来也不是非买不可，两人在苏黎世生活的时候，一直坐公共交通工具，培养了环保观念。结果有次，晚上回来刘力很郁闷，李晨问他怎么了。结果刘力说他在教学楼电梯里遭遇了尴尬，“老刘，你那破丰田车还没换呢？”他以为说的是他，就扭头看，结果发现是马列部主任和学校基建处副处长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别扭。又不想显得特力独行。等出电梯时，“小刘，也赶紧买吧。有不明白的，来找老哥我。”两位老前辈拍拍他的肩膀。“这么点事，买就是了，入乡随俗。也不用特别好。就实用就行。姐早就有了，姐夫有两辆呢。买了，正好，咱们接送孩子回来也方便。”“那不又得增加一笔开支吗？我想攒着点，不想让你那么累。”“傻瓜，我们俩的收入随着时间，社会经济增长，都会上涨的。我可没花你的钱呢。”“所以我才攒的多点再给你。”“我知道，买吧。虽然我不喜欢车，可家里从小就有，习惯了汽油味，柴油味。而且我知道男生基本都喜欢车。古代骑马，现代人开车。”于是，刘力把刚攒热呼的20万买了车。就像得了新玩具一样。当然兜也快比脸干净了。不过，似乎，他工作的劲头更足了。有时，比学生走的都晚，去的也早。争取早出成果，申报项目拿科研经费。

李晨回来医院后，工作一年，她去问可否申报职称，答复可。于是李晨卯足劲考试，通过，晋升主治。其实同事工作四年的早就是主治了。现在都快评副主任医师了。工资待遇自然比她高了。都干一样的活，同工不同酬。她心里自然不服气。回去和丈夫刘力抱怨，丈夫安慰她，在哪里单位都一样。本科太普通了。“你现在终于嫌弃我是小本科了？”李晨控诉，“哪有啊，我在给你讲，本科的学术科研能力确实不如硕博。这是现实。再说你不是说过你爷爷光学医就学了九年吗？搁现在不就是一博士吗？而且九年后才开始独立行医，最后开了药铺。”见妻子炸毛，刘力赶紧给妻子顺着捋，“你是家里领导，我一直都跟着你走，才有肉吃，有汤喝。我的人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不信，你摸摸这里。”他手指心脏的位置，眼神示意妻子。柔情安慰一番，自然又滚到床上去了。

似梦似醒中，“你去读吧，我来陪读。”李晨睁眼，原来已经早晨五点，丈夫已经醒来一会了。“你去专业进修吧。我来陪读，养家。以前是你陪我，现在是我陪你。”于是，李晨在丈夫的支持下，开启了考试狂的模式。

李晨自认自己不是聪敏之人，也不算伶俐。所以，她在和丈夫商议后，争得本单位同意后，决定参加11年的研究生入学考试。她没报专硕，因为她已经有中级专业技术职称，她想弄明白学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点怎么切入，她羡慕丈夫读到博士，安心做学问，拿项目。带博士生。她也不想只做个干活的工匠，她想做个有科研能力的工匠。

一旦考试细胞开启，在教育考试院网站上，她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个想学，那个也想学。她都想尝试。最后还是丈夫敲醒了她，“贪多嚼不烂。专心一样。其他的感兴趣再学。赚钱有我。”李晨点头，于是她只保留了医学研究生考试课程的上课兼职，就当是复习这一门课了。但是，她还是手痒，报了高中英语教师资格证。这样她初中那个资格证就可以退休了。对她来说，考教育学，心理学，到时上个辅导班。现在先准备考研。丈夫是一路考过来的，硕，博，所以很有考试经验。经常晚上带她出去走走，散心。

北大口腔医学院的考试并不简单，也不会因为是本校毕业生就占优势。更何况，李晨已经本科毕业快十年了。所以，她很踏实地复习专业课，一遍课本，一遍习题。再来一遍课本，就用英文做口译。这样既复习了课本，又复习了专业英语。

医学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基本都是三科，思想政治理论，英语一，医学综合。中医考中医综合，西医考西医综合。口腔专业自然考口腔医学综合。把十几本专业课的书揉在一张卷子里，什么题型都有，选择较少，简答，论述，根据分值来决定做简答还是论述。为了不给自己留遗憾，她就把90年开始的真题到09年的真题给搞出来了，有的在网上能买到，比如02年以后的几本在考研论坛都能找到真题回顾，她都把题手写下来。一张纸一道。有的高价从网上考研书店买。

然后开始随意抽题作答。一次抽五道题，每次监考都是丈夫刘力。她刚开始不走运，有时候抽到的五道题，压根答不出来，脑子懵圈。她想，若是选择，怎么都能蒙一些。然而，不能。北医口腔不像其他学校那么仁慈，全是选择题。

等半小时收卷，丈夫给打得“0”分，还有幸灾乐祸的语气，她真是又羞又气。好在她调整的快，脸皮也厚，要求再试，总算会两道。能得40分。然后她不服气，总得憋着口气，终于到第三次测试，答了三道，勉强60份及格。这才作罢。收拾完毕，睡觉，自被丈夫身体安慰又言语打击。两人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至于夫妻二人的小孩，就是刘小晨小朋友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自从10年3月份李晨和父母说了，周末要把孩子放那里，一直到考研结束后，她一头扎在工作和学习里，就没有一周一次去看了。攒成两周一次，每次两人一起带着吃的用的过去。照旧，是刘力掏钱，两个月给一信封。父母对刘力的识趣感到满意。虽然帮子女带孩子是普遍的，但不是必须的。能做到知情知分，知道父母带孩子不容易，还是挺博得好感的。好在，刘小晨小朋友挺乖。不难带，已经口齿伶俐说出两三个字了，妈妈，爸爸，姥姥，爷爷，姨姨都会叫。

姐已经和IT男结婚。一年后，孕中。预产期明年。所以父母的时间确实有点忙不过来，既要顾大，又要顾小。好在姐的丈夫自己开公司，时间自由，每次产检都开车亲自陪着。住在天通苑了，姐夫的研发部门也在天通苑。好在5号线于07年10月开始运营了。

想到这，李晨觉得这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她对不起周围亲人的付出与支持。于是，专业课题一遍一遍地抽考。不会，就自己翻书整理答案抄三遍。然后再考。如此这般，口腔医学专业课到11月份，她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每天要做的就是保持。

至于英语，她一直都没丢下。所以十二月临考钱才买了真题去做。就一晚上做一个题型，每次丈夫监考完，对答案准确率较高，基本错一个。翻译时她也碰到了不会的词，于是又把考研词汇给过了下。就像当时陪着丈夫考雅思一样，丈夫拿着书提问，背不过来就被折磨，真是甜蜜的痛苦。

至于政治，她就买了教育部考试中心的政治理论大纲，11月开始看，政治经济学感觉容易理解，成本，房租，简单再生产，扩大再生产，容易理解，价值，剩余价值，个人价值，社会价值，交换价值……只要将其带入日常生活就好理解，哲学有点复杂，特别是她对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有点晕。做了一会题，训练了下，才明白。矛盾，原理，物质同一性与多样性，饺子，发展，整体观，她直接代入中医基础理论，质变，量变，偶然与必然，她都能看完做题就对。到了法律基础，她认真看了好几遍。暗暗希望自己以后不要用到。中国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她直接买了陈先奎2000题做，基本点，历史事件都提到了。12月她就刷任汝芬政治押题，英语真题，练习写作，看写作大作文，同时，把更多时间放在专业课专业课抽考题上。看抽考题做得差不多了，她开始对着课本的习题，来找哪道题考过了，考了几遍，哪道题一次也没考过，基本实行了地毯搜索。好在课本以前就学过，她复习了好几遍了，答案总结的很快，又把这些题给夹进抽考题了。

春去秋来，暑往寒来。2011年1月15日16日，全国研究生入学考试笔试开考。上午8点半到11点半，下午14点到17点。每场三小时。因为在周六周日，所以丈夫执意开车送她，以便让她在车里复习，还可以暖和点。于是，她确实享福了，和以前考试比，一个人找地方呆着，准备候场。

8点去考场，她和丈夫告别。让她不要来，她自己中午找个自习教室就行。8点半铃声响，发卷，答题卡，涂，试卷果然是16开小书样式，不需要像97年高考那样翻来翻去了。贴上条形码，开始答题。政治每年都不偏，因为考的基本都有大纲，客观题60分，单选一个一分，多选一个两分。主观题40分，材料题和论述题。牢记一定不能直接抄材料，李晨把材料提炼在和考研大纲知识点结合，夹叙夹议。理论联系实际，进行材料分析。同样论述也是如此。考研政治有个特点，就是时政化特明显。所以，不需要去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只要记住重点句子出处，再联系当时背景和实际即可。

考完政治出来，手有点疼。看所有考生的表情都很平静，轻松。说明只要去背了，基本都能拿60分以上。李晨出来打开手机，没想到某人居然又来了。“说好的，不许问考试。”李晨凶他，“不是不让你来了吗？我不想搞特殊。别的考生都在冷风中看书，我在车里看。被糖衣炮弹包围起来，不清醒啊。”刘力被妻子说的一愣一愣的。“行吧，那你吃完这些，就去自习吧。我不打扰你了。要是没考好，我可就罪过了。”“逗你呢，你对我这么贴心，还是博士亲自陪考，我荣幸的很。”夫妻二人，一个吃，一个在一边问。“你睡一会吧，1点我叫你。然后我提问你单词。”于是，安静的车里，只有妻子躺在他怀里睡觉的样子。一点准时叫醒，开始了你问我答的考研高频词汇记忆。一点半，李晨下车，向考场走去。

都是公共基础课，都有教育部考研大纲做指导，所以题出的并不偏，怪，难。李晨做的比较顺利，但她没敢提前交卷。她不由得想起03年考研英语试题，由吴一安教授出题，据说号称让考研辅导班破产。那年英语线理工类全国线跌破42分。

出校门，天已经黑了，打开手机，短信传来丈夫的信息。李晨快速跑步，找到丈夫的停车点，上车，就抱住了他。“让我汲取点能量先。”“累吗？”“嗯，烧脑筋。”“今晚再接再厉。”“嗯，今晚还得你监考。”

两人回五道口的房子，吃了刘力提前做好的牛肉饭，“好吃，好吃。美味。美味。”李晨是真有点饿了，她想脑力劳动原来比体力劳动还饿。她的饭量居然增加了。顾不得哀怨吃多了，就那么站着，走着，“好了，开始提问我吧。”妻子的投入和认真感染了刘力，于是他也放下玩笑心态，认真提问，宛如做学问般。他一直不想让妻子太辛苦。本科就够了。做学术很枯燥，很苦的。就这样，从七点开始，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夫妻二人之间的提问回答就没停过。往往刘力还没说完，妻子已经开始复述答案。一条一条。偶尔卡壳，但是很快接上。快十点了，只好让她洗漱，到床上接着提问。最后是提问到妻子已经喃喃自语地躺在枕头上睡着了。亲吻了她的脸颊，刘力也熄灯睡觉。

16号，考专业课。医学类只考一场。国家线低一点，一般118分以上就行。然而，稍微好点的学校都要求及格线，180分。李晨反而放松了。她一本书也没拿。“那么多专业课，怎么复习，不看了，不看了。爱咋滴咋滴吧。”那个语气，仿佛她是去后宫的皇帝，女人们都围着她邀宠，无法选择，干脆不选。顺其自然了，听天由命。“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丈夫怕她丧气，反而一直鼓励她别放弃。

两人约好中午见面的地点，李晨和昨天一样八点入场，验了身份证，准考证之后，她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开始翻书。“叮铃……”她从入定中醒来，发卷子了。是院校出题，摸着信封，很薄。预测一下题型，问答题没跑了。写好考生姓名，考号，座位号，身份证号。李晨埋头答题。趁她脑子清醒时，她做的飞快。果然，在她做到倒数第二道题时，题开始刁钻，看似是书上不经意提到的点，又与实践操作有关。她想了一会，临床实践操作中她会做的流程，想象着患者在眼前，她会如何对话，如何安抚患者情绪，如何从不伤害患者口腔其他地方入手，并给出操作的可行性分析。最后一道题也是与实践操作有关。李晨毫无例外地将自己代入工作角色，临床……操作步骤，从和患者询问病情开始，到施术操作，到操作理由，预计的后续治疗，全都列出。答完后，她看了下表，还有四十分钟交卷。她自习看了一下答题纸，稍微改动了几个字。把试卷，答题纸塞信封，举手示意，监考老师送来胶水，贴封条，最后检查名字考号等信息。出考场。她觉得能过240。

出校门，打开手机。丈夫刚出发，等了一会，两人见面，去饭店吃饭庆祝了。吃饭时她还兴奋点，只说答题手累，手筋疼。之后就呆呆的，不说话。好在丈夫也是考试过来的人，就那么搂着她的肩膀，静静地陪着她。过了好一会，“我们走吧。”“是去看宝宝，还是到处走走。”“带我兜风吧。”于是，两人绕着三环转了一圈。

第二天周一，夫妻两人各自去忙上班。周五晚恢复接孩子回来。就这样等到三月初，研究生考试成绩初试可查。她不敢查，有些胆怯。哪想到收到丈夫短信：“79，86，247 ，412。”她有些兴奋，又觉得理所当然的结果。过两天，北大复试分数线出来，50.50.160.295。她打听了读研毕业的同学，同事，复试主要考英语，包括，听力，听说面试有专业英语口译。还考专业知识面试以及实践临床技能。再就是笔试专业课。很快，学校官网出了复试细则和复试地点。都在口腔医院，李晨都去过，实习过各个科室。其中，牙周，牙体，黏膜，儿科，预防，口外，影像，修复，正畸，全科分别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室内。她报的口腔全科方向，面试，ppt中英介绍，实际操作考核，上颌第一磨牙开髓或上颌中切牙烤瓷熔附金属全冠牙体预备二选一。她觉得还好，就慢慢细心准备就是了。

忙碌起来，时间总是不经意溜走。参加了两天复试。第一天听力，专业笔试。第二天专业面试。穿上白大卦，她就是在口腔科上班的口腔医生。导师相当于陪患者一起来的旁观者。自然，流畅。毕竟这是她平常的工作。面试成绩占7成。专业面试90。她过了。Her effort paid of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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