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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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晨带着袋鼠宝宝到达住处，才下午两点。她顾不得收拾自己，赶紧给宝宝换洗，打开纸尿裤，居然没怎么尿，给小宝宝的小屁股透气以后，又给垫上卫生纸，喂了奶，继续让她睡。李晨的奶一直不怎么多，两个月后她开始做瑜伽后，又没有专门喝鲫鱼汤，吃猪傍腿，猪蹄什么的，所以在孩子一次喝奶到40毫升以后，她就开始混合喂，一顿母乳，一顿奶粉，奶粉去德国超市买的，荷兰产的。美素佳儿。他们也打算带回去一些。她和姐通了话，姐说北京也有代购的。

自从有了宝宝，李晨关注的话题也多了母婴用品话题。才发现除了孕妈备孕，分享哪个牌子好用，实惠，奶粉宝宝喝了消化好，吐槽婆媳，吐槽丈夫什么都不管的，一大批。还有专门的称呼，“丧偶式婚姻”和“丧偶式育儿。”她认识到她的前世婚姻就是这种，她是忍不了才丢掉的吧。

她发现当了母亲，她变得柔软，感性了许多。敏感了许多。爱粘着丈夫，丈夫回来抱着宝宝，她就抱着丈夫，脸颊依偎着丈夫的后背，不松手。还时不时地表达，“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呢。”声音柔情似水。丈夫就把母女二人一起拥抱起来。逗一会宝宝后，把她放在床上，夫妻一直没买婴儿床，就让孩子和他们睡在一起。孩子睡了后，丈夫搂着她，她搂着宝宝，就那么安静不说话，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那么宁静，温馨。

“Honey we’ll go back home”刘力自呆在国外，口语突飞猛进，“嗯，要回家了。”李晨应他，“终于熬过来了。”她又接了一句，“屋里的东西规整的差不多了。不用的，旧的都丢的七七八八了。就等你合同到期了。”“回去你打算直接去医院报道，还是……”刘力一向尊重她的意见，“回去就11月底了。在家休整下，调整时差，照顾宝宝，到时宝宝就五个月了，元旦之后再回去单位报道。参加培训，考核合格后才能重新注册。毕竟都超过两年没注册了，唉也忘了中途回去注册。”李晨想了一下。“都是我的原因，不然你早都能评职称了。”“嗯，都赖你，你怎么补偿我？”“你说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任君采撷。”丈夫兴致勃勃，眼里的星星直冒光，“亲亲，抱抱，举高高？”李晨逗他，“我现在就可以。”丈夫从床上下来，一把捞起她，公主抱的姿势，把她吓了一跳，她禁不住搂住了他的脖子。“轻点，孩子还在睡呢。”嗔怪他，眼里的柔情蜜意都快融化了，心照不宣地夫妻二人，去了厅里，趁着夕阳的落幕，在隐隐约约的朦胧里，共赴了一场些许酣畅的云雨。生怕惊醒了宝宝，不敢发出额外声响，那种心虚，仿佛又经历了18岁偷偷牵手怕被家长发现的体验。

“要是没有小孩就好了，还是不能尽兴满足你。你脸上都没有出现红晕。”丈夫看起来有点遗憾，“说什么胡话，现在是天黑了，太阳落山了，怎么会看清红晕。”妻子有些羞臊，别看丈夫比她小两岁，那个关注点总是比她独特。“你满足了吗？”“当然。”“我的目标就是让你体会腾云驾雾，飘飘欲仙，□□的心动，让你离不开我。眼里只有我。”丈夫搂着她，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她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出去，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的眼里只有你。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回医院报道后，孩子怎么办？”夫妻二人又说起了正事。“今年九月早有国内大学来招聘，我比较了几个，都投了意向简历。当然留校最好，可是看回复给的待遇从助教做起，五年一签，如果没有达到SCI论文数量，就非升即走。我就是个小虾米，大牛太多，压力山大啊。”刘力和妻子倒苦水，大有博士生做学术生存不容易的苦恼，“那你有考虑去国企，或者投行吗？这个不需要硬性写论文，给的也多，国企年薪五六十万，投行百万起步。”妻子想了想说，“我动心过，我也不想你一人那么累，可我想到你和孩子，我要是一工作就得忙，钱拿的多，可是陪你，陪孩子成长的时间就相应少了。听说金融圈美女挺多，你就不怕我……”刘力居然兴起了逗她，观察妻子神情里是否紧张他。

“那还是继续留在高校当老师吧。还有时间陪我，和我一起看孩子。”妻子一锤定音，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让他有些失望。“所以我意向上选了学院路上的，还有魏公村的。还没最后签，看哪个待遇好，去哪个。”“你说中关村大街上的北理工吗？另一个是北航吗？”“你怎么猜的这么准？“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你意向哪个？”“博士安家费差不多。一个侧重军工，坦克类，一个侧重飞机，飞行器探测类。军用民用都有。”

李晨一听丈夫陷入选择困难症，直接拉着他来到电脑前，开始看两校的海外人才招聘条件与待遇，“就北航吧，既然都是年薪40万以上，还可入选卓越青年学者，名头听起来不错，而且在军用民用市场都大热，国家现在重点在太空探测，火箭发射，飞行器制造，航空航天类大学都大火，03年10月15日航天员杨利伟坐神五飞船上天后，民间大热，生源好了不止一截，都超北理工了，重点是还可直接带博士，做博导，带博士就得有项目，有项目就得给经费。想想你自己一直在实验室给导师干活，现在直接可以管理一实验室，翻身做主人了……”看着妻子两眼发光，熠熠生辉，滔滔不绝给他分析，他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他就是被她这种精神十足的劲头给打动了，从此把她驻在了心里。

“而且北航食堂的饭好吃，还便宜。到时候你带回来，我就不用做了。”妻子越想越兴奋，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起来，他也受到了感染，把她抱腿上坐着，对着电脑一起查起来。“而且北航靠地铁13号线知春路站很近。等你工作了，先买北航家属院的二手房，让你背上房贷，月月还，睁眼什么不干，就得先干活还债，省的你有钱就学坏……”看着妻子清晰的回国打算，他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更有生活意义的时刻了。

他从15岁遇上17岁的她，从此他的命运有了根本转变。她是他的福星，一直都在旺他。他紧紧拥抱着妻子，静静地听。“你什么时候签约，什么时候入职？”他在神游天外，妻子掐他胳膊，他才回过神来，“好吗，你，我在这专心致志地给你分析，你却开小差，走神，哼！我生气了，不理你了。”看着妻子抿嘴，故作生气的样子，他赶紧安抚，“没，绝对没有，我都听领导的，你说的太对了。”“问你什么时候签约，什么时候入职呢？”“回去元旦之前可以签，可能还要走试讲，因为要给本科生上课。听说过几年也要和北理工良乡校区一样，跑到北航沙河校区去上课。预计得下学期正式入职了。”“那可是太好了，可以在家多看约三个月孩子。”妻子居然欣喜若狂，他有些郁闷，“我都成了家庭煮夫了。”“临时的，不是有我吗，我会疼你哦。”妻子不走心地拍拍他的脸，安抚他。“哼，我要安慰，”他声音委屈，“啵”妻子亲他，他趁机来个深深的长吻，手托着妻子后背，把妻子悬空，“我要是没练过瑜伽，我的老腰就断了。”等他放下，妻子眼带埋怨，“这是惩罚。”他趁机转身，妻子抓不住他，无奈之下，只好安抚他，“我以后晚上都听你的。”他的计谋得逞。“幼稚鬼。”妻子吐槽他。

等刘力合同完成，和实验室同事吃完告别仪式聚餐后，他带着妻子孩子去逛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ETH主楼的观景台，俯瞰了苏黎世市景。在爱因斯坦储物柜那合影，妻子居然超级兴奋。“这趟可值了，居然接近了马克思，爱因斯坦，柏林墙。思想受到了伟人光辉的指导和洗礼。”妻子的角度真是清新的很。他爱极了她不家长里短，斤斤计较的样子。让他一回到家，一见到她，就身心愉悦，放松，放肆。

从学校出来，他提议去市中心奢侈品店逛一下时，妻子居然摆手，说趁他上班带着孩子逛过了，还给他买了一块浪琴可潜水机械表。他坚持，因为两人结婚，没有婚礼，只有两枚银戒象征带了一下。他想买钻戒给妻子，结果被拒绝。搞得他郁闷。最后妻子建议给她买一件风衣，给他也买一件风衣，只要不发胖太多，就可以穿好多年。以此纪念他们来过此地。这倒是是个好办法。不过价格真的贵，他俩买了英国巴宝莉经典款，打折也花了约有一个月房租。妻子啧啧，“到此一游。”

然后令他吃惊的是，第二天，妻子居然带他去了德国更便宜的地方，就像周末采购生活用品般，让他试穿了全套阿玛尼西装，衬衣，领带，说回去找工作，还有做学术报告得穿的正式一点，就是她经常说的人模狗样，“人靠衣装，马靠鞍。不了解你，只能通过你的着装来初步判断。”他有些心疼钱，结果妻子二话不说就掏出3000瑞郎现金结账。“这是我挣的，买手表的钱也是里面的。”妻子看起来很得意，他知道妻子在外面干活，因为她不怎么提，他想她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但看见每一年个人所得税缴税税率的变化，他知道妻子工作还算顺利。毕竟回到家，他也不太和妻子说实验室的人和事。“走，我们再去别家看看，我还有点现金。别给我留，”妻子拽着他，去了隔壁店，“你也挑点，”他劝她，“必须的。但是必须是经典款，结果她居然看不上。不是嫌太贵，就是嫌裙子太短，不实用。最后她居然在一个角落店里，看到有中国牌子，里外全桑蚕丝的带袖长裙，她居然买了十几套，带小格纹的米色，黑色，灰色的冬天纯羊毛带领长袖收腰显瘦长裙，过膝盖为主，套装以职业为主，而夏天的长袖连衣裙，米色，杏色，妃色，蓝色，竹绿色，看妻子一套一套试穿，然后出来让他看，他都看呆了。妻子原来传裙子这么好看。“傻样，是裙子款式设计的好，我扬长避短了。夏天穿着去图书馆，还是办公室，可以防空调。我很喜欢这个牌子的设计。在国内只能等到三折买，号都不全了。是深圳的本土品牌。”他是从没想过妻子对衣服穿着设计原来是有要求的，“那我以后就多挣钱，给你买。”他心里按下决心，也记住了妻子穿裙子的喜好，桑蚕丝，收腰，有领有袖。喜欢米色，杏色，妃色。他那个只装物理符号的脑子里强记了裙子上面的标签，HUI。结了账，“真的好便宜，这么多才花了1500多瑞士法郎。”

“买的有点多，几年不用买了。我还买了稍大一点的码，看着便宜，手有点痒，就大扫荡了。”李晨有点不好意思，差点购物狂的人设坐稳。“还没我的西装贵。没事，以后花我的卡去买。不必等到缺号断码了才去买，你老公愿意。”刘力是有点自责，这么多年婚姻，他一直读书，吃食堂，穿的都是妻子准备的，只觉得挺舒服，所以自己也不怎么花钱，妻子也不怎么经常换衣服，回家就那么几件。看着丈夫，李晨似是读懂了他，“不必自责，我觉得挺好的。东西在精而不在多，惠而不贵。实用，耐穿，质量好，打折最受欢迎。省钱有什么不好。”“回去你不得把你爸妈的15万还给他们吗？都出来三年了，不给他们全部也得一半吧。”李晨小声对他说。听到这话，刘力不由得攥紧了妻子的手，“还买吗？包包买吗？我看也挺便宜的。实验室同事建议买呢。”“不用，不用。我觉得咱们国家的博物馆文创帆布袋挺好的。耐用，旧了用来买菜。还可以经常换新。”

刘力不知道说什么来回复，妻子过日子井井有条，精打细算，不浪费，不奢侈。于是，小心抱着袋鼠宝宝，牵着妻子的手，坐上慕尼黑回苏黎世的特快列车。等到了苏黎世火车站，又去坐了有轨电车tram回来到住处，真是累的一天啊。逛街真累，跨国逛街更是累上加累。

躺在床上，妻子还不忘提醒他，“别忘了退税。”“知道了。”他真是觉得自己结婚结对了，22岁结婚的男生有不少，像他这样刚满22岁就结婚的学生还是不多。主要是人家女的不乐意。学生时代，特别是大学里，他虽然错过了认识其他女生的机会，但是，他从妻子那里得到的，哪能是那些女生相比的。那些女生关注他，只因为他长得还算帅，出身清华，别的一点都不了解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这辈子只有她一个女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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