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生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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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在李晨忙着恶补德语而不顾时，刘力顺利办完了二人的签证，订了机票，从首都机场飞往苏黎世，途中在慕尼黑转机。

飞在瑞士的天空，往外望去，一片蓝。真的如人教版小学语文课本所描述的，“天那么高，那么蓝，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当然现在是云层中穿过，俯瞰地面，发现有一颗亮闪闪的发光地方，李晨拉着丈夫的手，只给他看，刘力在她耳边低语“那是日内瓦湖，当地人叫莱芒湖。苏黎世还有一个苏黎世湖。”“咱国内也有五大湖，鄱阳湖，洞庭湖，青海湖，太湖，洪泽湖。”李晨掰着手指数，“怎么记不太清了，西湖，西湖，世界闻名。”“你都数了不止五个了。”丈夫笑她，看她兴致还可以，一会就到苏黎世机场了。

从苏黎世国际机场ZRH出来，温带海洋性气候铺面而来的温暖与潮湿让李晨仿佛回到了老家。不安的情绪在相似的的空气里得到一点释放。

后来李晨才知道，气候在这里和老家还是有区别的。温带海洋气候主要在西欧沿海地区，纬度在40到60度。全面盛行西风，又做中纬西风，在北半球吹西南风。老家属于温带湿润季风气候。处于北纬35到55度之间。但是不管怎样，同样的湿润空气还是让她感到熟悉。适应是她目前最需要做的。

打车去了苏黎世市区，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的位置，路上，天蓝色的苏黎世湖看起来水天相接，看起来有点像老家的栈桥在蓝天映衬下那种宁静悠远，她表达不出来，就搜刮起她可怜的诗句，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里描述的，“滟滟水波千万里，”还有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描写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叹气。

到了校园，刘力和导师联系后，去了实验室，注册完毕，领了工牌，然后带着李晨去了之前在国内订好的租房处，“honey I will take you home so follow me .紧紧牵着妻子的手，他看出妻子的不适和些许紧张，有些心疼，曾经多么自信满满的人啊。

李晨跟着刘力重新坐上出租车，离开市区去了郊外住处。那是一对五十多岁的教授夫妇的二楼，他们看起来很热情，“Hallo，erstes treffen . 您好，初次见面。Ich bin Li Chen . 我是李晨。Liu Li ist mein Mann. 刘力是我的丈夫。And I am with him.我陪他来的。李晨的德语就突击了半个月，会的并不多，能一见面说这几句德语日常对话，尽管很慢，房东妻子却很惊喜，拉着她的手，领她先进了房间，然后又领着参观了厨房和卫生间。等刘力和房东英语交接钥匙，水电，燃气抄表完成告别后，李晨已经在等他了。

“累了吧。宝宝。”刘力现在才像一家的顶梁柱，充分关注妻子的情绪变化。他从行李箱拿出一把挂面，还有两三袋涪陵榨菜，乡巴佬鸡蛋，还有一瓶老干妈。“我先去下面条，等好了，我叫你。”“我没那么弱，咱俩一起吧。”于是小夫妻两人进了不太大的厨房。稍微刷洗了锅，烧水，沸腾，下面条，又把一个卤蛋加进去，放了一包榨菜。不过两三分钟，两人拿出自带的碗，筷子，吃起来。面条看起来并不多，堪堪两两平碗，李晨没胃口，吃了几口，切开的鸡蛋也没吃完，刘力全都包圆了。吃完饭，两人稍事休息，决定下楼转转。毕竟得先解决吃的问题。因为那点挂面还有一天就能吃没。

带好护照和现金领钱，刘力拉着她就径直去了大超市，坐公交需要好几站地，李晨诧异于丈夫的娴熟，“留学生上下级之间都有分享，把它发在校内bbs上。有个版块叫飞跃重样。里面有出国攻略。来之前必须做好攻略。”“再说我还多了一个你。首先要照顾好你呢。”进了超市，推起购物车，李晨仿佛回到了京城，两人一起逛商超的时候，什么都有，就是价格很美。最后两人买了5千克的一袋面粉，准备包饺子，切面条，2千克一袋大米，熬粥。花生米一斤，还买了促销价的一斤肉让给切了块。两根胡萝卜，两颗芹菜，两个洋葱。还买了两袋1千克的奶粉。一把折叠水果刀。小瓶油和盐，酱和醋。就这样，两人的双肩背包都满了。“我们先买这些，等有空去唐人街买点调料和家伙什，据说还有二手市场呢。”两人聊着天，坐车回去了。

回去二人就择菜，清洗，李晨又泡发了随手带的一点木耳，没有姜和葱，忘买了。做了胡萝卜，芹菜，木耳肉的饺子馅，拿出一个顺手塞进行李箱的直尺那么长的擀面杖，就着擦干净的厨房台面，一个揪，一个擀面皮，很快两人就包了60个饺子。下了30个，留下一半明天吃。

“多亏你带了饭盒，不然都没地装。”李晨庆幸，“初来乍到，什么都得花钱，什么都得买。你随手塞进去的擀面杖才发挥了大作用。”“嗯，这还是戒尺呢，你不好好听话，干活学习，不认真，就得用它打手板。”刘晨板着脸，故作严肃状。“李老师，我一定听您的话。”刘力做小学生状，就为了逗妻子开心，缓解她初来异国它乡的不适。

“明天我去实验室报道，你自己一个人要去语言课程，没问题吧。”“可以的。”二人相拥入眠。手一直没分开。第二天，加上倒时差，李晨五点多就醒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晨跑，就做了热身运动，随后吃了简单的早饭，送丈夫坐公交进市区。还给丈夫带了午饭，饺子和水壶。他说如果凉了就泡在热水里吃。

李晨在公交站仔细观察了一会，记下了同样各地的公交线路，甚至还把经过的站点给手抄抄下来。苏黎世这座城市的公共交通系统很发达，和北京一样，有公交地铁。这边的不过这边是24小时运营，北京也有，不过那叫夜班车。李晨曾经在南礼士路站坐过到北京站的凌晨两点的公交车，路上人还不少。李晨想，北京正在修建各条地铁，其他线路也发布了规划纲要。这大概是世界上国际大都市的标配吧。24小时公共交通运营，24小时便利店，24小时可以吃饭，上海因为凌晨能买到便利店的茶叶蛋，粽子被报道赞扬，国际化进程加快。

优势就是这边的公交站相隔不远，不到500米一个站点，几分钟一辆班车通过。这和北京各站点之间动辄1000米以上的距离相比，真是不错，一定是因为北京太大了的缘故。就是上车票价贵，上车近5块，换乘人民币都快30了。这让一向节省惯的李晨疼的肝疼。她觉得应该有像北京那样发行的公交月票。

好在学习德语是免费的。李晨根据刘力给的信息，她找到了AOZ社会融合机构，政府主导下的是一家独立立法结构，与政府下属的移民机构相关，负责提供语言培训，旨在帮助新来的外国人，难民，和移民提供语言援助，履行社会援助。设有三个地点，一个在 Letzipark 购物中心，一个在. Oerlikon 的 Pestalozzi library 图书馆，一个在市中心 Langstrasse。任何居住在苏黎世的居民都可以来参加语言课程培训。不需要提前注册。李晨拿了护照登记了身份信息，取得听课证明。下次就可以带着听课证根据上课时间来三个地方的任何一个地方听课。她选了周二上午，周四下午。其余时间在家拿着英语德语语法书，德汉双解字典学习，对比着句子结构学习。名词的性，冠词的用法之多快把她逼疯了。比如定冠词的der ，die ，das ，den ，dem 根据男女和中性来变换。而且还要放在第一格，第二格，第三格，第四格的男女中的冠词的都不一样，得一个个记。例如根据男性德国人第一格是der Deutschmark ，德国人女性第一格就是die Deutsche 。此外还有一到四格的复数的区分。不定冠词，她之前只学习了，ein，eine，居然还有einem，einen ，einer，eines 最，好的语言学习就是融入当地。所以她也参加了社区的社会文化交流活动。比如Sprach-cafe语言交流茶话会。

也是发了狠，在家把冠词的用法给抄了好几遍，去上语言课时，才能听明白老师讲课所指，除了上课跟着学发音，德语字母30个，分元音8个，辅音24个。她甚至还会背了德语字母儿歌。每次都把自己要学的话写下来，拿给会德语的老师，志愿者看，跟着复述，直到背过来，会默写。回家的路上也在不停的嘴里默默嘟哝。

投入和语言学习是成正比的。两个周的不间断学习，连晚上睡觉她都说德语梦话，当然不长，是在在背日常德语对话。为此还被丈夫调侃。她达到了A level 级。能够简单对话，日常表达。

但李晨仍旧不放过免费学习的机会，她去了B level 级别课堂，在图书馆上完课后，她就去翻看书店里的德语儿童读物。读了不少儿童读物，对德语的一些表达有了更深认知。到学习一个月的时候，她开始学着写德语小短文，就像中考作文一样，能写100字左右。先陈述自己的要求，然后给出理由。最后总结陈词。上完课后，她像老师请教。老师给她提了意见，并推荐了要阅读的书目。她如获至宝，每天除了做好饭给丈夫中午带去，收拾了家务之外，她散步带着书，慢跑带着书，路上经常问路，从公交车站道最近的地铁站，问超市在哪里，二手市场在哪里。为了减少出错的尴尬，她把提前要问的问题都写成纸条放在兜里，问前提前默念一遍，有的很友好，还鼓励她，也有的觉得她很奇怪。摇头走了。她并不气馁。她心里给自己打气，多好的语言学习环境。

等李晨学到一个半月的时候，她选择了去市中心的语言培育地点。她只是和丈夫说，她去AOZ位于市中心的Langstrasse学习点，继续上B级课程。她下课后，她开始问老师医院，中医诊所，牙科诊所的事情，老师很吃惊。因为看牙医很贵，当她告诉老师，她之前在国内公立医院的牙医，有执业资格，老师很热情地告诉她当地的牙医情况，包括收费，包括诊所地点。对于如何申请牙医执业表示不太清楚。她道谢。

等到学习德语两个月的时候，李晨觉得可以过B级考试，为保险起见，她报了集训强化课程，还让丈夫从大学图书馆借了一本Mittelpunk教材B2，为了省钱，她不但没买教材，还把借的教材觉得有用的部分给摘抄了差不多。一个周时间里，趴在床上抄，累的手指头筋疼。通过抄书，她对德语句式，篇章表达有了深层理解。之前陌生的单词也因抄写的重复出现而变得熟悉无比。在哥特学院官网报名注册，做了模拟练习。做到熟悉考试题型和口语场景模拟。很幸运，她过了B2考试。拿到了官方颁发的德语B2证书。

李晨买了当地的求职招聘报纸，也去语言中心那去咨询，凭着D类团聚签证和B2级德语证书，还有她的牙医执业资格证书，针灸推拿高级证，英文流利，花了半个月，找到了一份可以发挥她所长的工作，她在距离住处不远的一个社区私人牙医诊所做助理，按照当地最低工资标准4000瑞士法郎（CHF），之后一个月试工结束，就会一年上涨20%到40%不等。她接待华人患者以避免语言沟通不畅产生的误解。一个周去5天。由于是助手，活计并不多忙。不像国内牙医一直负重工作。从早忙到晚，饭都顾不得吃。但是她了解到，她并没有资格考瑞士的执业资格。除非她嫁给瑞士籍或者自己入籍。她三年就回国了。于是她就利用工作平台来了解当地的牙医技术和治疗技术。德语水平也是突飞猛进。

在她干满第二年时，她发现苏黎世的中医诊所执业门槛较低，而且她在国内读本科时也选修了中医基础理论，在大三暑假考取了高级针灸证，推拿按摩也会，前世跟随老中医门诊也有三年之久。所以当她有一天试着推开中医门诊的大门，用流利的德语介绍自己的学医背景时，老板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找来一个中医生来考她中医基础理论和针灸推拿要注意的事项和步骤。她自然是胸有成竹的，对阴阳五行学说，五气，五味，五脏，五华，五体，五色……眼睛的五轮学说，寸口号脉，十问歌，经络腧穴，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手三阴，手三阳，足三阴，足三阳的经行走向，阴经阳经交汇处，泻实补虚，泄其子，补其母，留针时间，遇到意外的处理方法，就连汤头歌她小时候都跟奶奶背过。除了用中文答题，又用德语和英语解释了一遍。最后考察操作。李晨的骚操作把中医师给震住了。学西医的这么厉害了。于是，李晨光荣跳槽到中医诊所，还是在医院里的中医诊所。最低薪水一下就超过她当牙医助理的收入，达到月6000法郎（CHF）老板说说得到更多客户认可后，可以月给7000法郎（CHF）。“我的乖乖，”她有点后悔没学中医。要知道丈夫博后的薪水也不过月薪8000法郎（CHF）。

为什么李晨可以如此顺利地转去当地的中医诊所当针灸师呢？一是因为那儿中医少而且准入门槛低，她懂中医基础，还会针灸实践，也有高级针灸证夹持，北大医学部的五年科班教育，有牙医执业资格，在海淀医院口腔科干过三年，二是因为李晨在国内工作时，由于经常加班干活，不累吗，她肯定是累的，但是她依旧没生病，活力满满，靠的就是她一个周给自己扎针一次。有时一次性下针达到70多根。胳膊疼，自己扎，肩膀疼，自己忙扎。艾灸，拔罐她就更熟了，雀啄灸，隔姜灸。除了她自己，她都经常在家拿刘力做实验白鼠。刚开始他吓得哇哇叫，在李晨的威胁恐吓之下，被迫屈服。最后他还舒服上了。现在刘力每天都工作回来，可能活没那么容易干，虽然时间不长，不用加班，但是真耗脑力，所以回家经常给他按摩。没有针就拿擀面杖拍打他的穴位。三是她的外语优势，中文，德语，英语流利，既可以和本地人熟练沟通，也可以和那些不懂英语德语的中医师沟通。可以说她一个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

就这样，夫妻二人静静地各忙各的。依旧节省如初。衣服都没怎么添置。就是做饭伙食丰富了些。二人两个周一次坐大巴去和苏黎世相连的德国边境城市罗特维尔县（Rottweil Landkreis）那边的商超采购。德国的生活类物资价格比苏黎世的二分之一还低。面粉，大米，鸡蛋，肉，胡萝卜，洋葱，土豆，耐储存的就会多买几斤。还爱上了德式火腿，德式啤酒偶尔也会来几罐。两人最大的开支就是房租，不养宠物，几乎不出去吃饭。

每次刘力回来说，同实验室的中国同行调侃他不怎么吃食堂，也不出去吃中餐厅时，李晨就直接怼回去，“他说他出钱了吗？咱们还有房贷要还，我的社保要交，光靠你一个人的收入，我不干活，光给你陪读的话，就是扣税少也不多啊，出去吃几顿，玩几次，房贷的钱就没了。咱跟他单身贵族的生活比不了。而且等我们回去，顶名声出去了，你好意思只给你爸妈1万块钱吗？反正我不好意思。你以为我天生不喜欢吃喝玩了吗？拍照片在网上炫一下，然后呢？”妻子犀利的话一下子让27岁的丈夫认识到现实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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