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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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高启盛递给黄瑶的帕子，黄瑶不但笑着接了，还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了手。可惜黄瑶自己看不见，她的脸上还带着阿成的血。

唐小虎摸上她的脸，一点一点地，将她脸上的血迹蹭了个干净。然后他才咬牙切齿地钳住了黄瑶的下巴，开口是一句颤音：“黄瑶，为什么？”

黄瑶被迫抬起了头，却不看他，女孩的目光，似乎很难聚焦在某一个点上，她目光空洞，扯出一个苦笑，连带着唐小虎都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半。

“强哥既然要抬举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却之不恭。”

她只字不提唐小虎，仿佛她才不是为了他，她是为了自己。

“黄瑶……”唐小虎又这样叫她，她不再是他的瑶瑶，他想让她记起自己，“我求你了，你就当，哪怕你就当是为了我，我求求你了……”

唐小虎懂得了，他懂了为何他的瑶瑶从不祈祷——慈悲从不该是神的专利，那不该是神的情感，而应当是人的。就像此刻，他跪在地上，跪在瑶瑶脚下，他只盼着黄瑶，能慈悲，对她自己，亦是对他。

黄瑶同样跪了下来，她钻进唐小虎的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紧紧依偎着对方，彼此恩爱，留恋不舍。

是夜，是行动上赤诚的誓言，是躯体下忘情的狂欢。

而快乐的巅峰之后，天亮。

就是痛苦的判决。

那夜之后，黄瑶一连一整个周，都没再见过唐小虎。

蒋天及他的沙海集团，虽然被公安正式定性过了，但有一部分，牵扯京海市级的工程项目，比如情侣大街的拆迁改造，比如其他几个大大小小的市政项目，还是拿到了市里的特批手续，批准将项目整桩打包移交给强盛集团。

高启强却没有直接将那些项目接洽到手里，他从强盛集团底下，拎出了一个叫不出明目的子公司，由这间子公司吞下了沙海的全部项目。而这家子公司的法人，刚刚变更成了黄瑶。

黄瑶作为法人，在市府和公安在场的情境下，签了无数个名字，签到后来，她想，要不她去刻一个名章吧，多方便。

结束后来接她的人，仍然不是唐小虎，这是第几天了，黄瑶混沌的脑子几乎快要数不清楚。

“去白金瀚。”

阿虞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住了，“黄总……”

他叫自己黄总？黄瑶挑眉笑了，透过后视镜跟阿虞对视，“去。他肯定跟你说，让你听我的吩咐，怎么，不听你虎哥的话？”

于是黄瑶就如愿的，在白金瀚的顶层见到了唐小虎，以及躺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女人。

阿虞一眼认出，那个女人是冰冰，她的神色因为黄瑶的忽然闯入有些不自然，人缩在虎哥背后不敢抬头。而唐小虎，则一脸餍足的神色，他原本正在抽烟，见黄瑶进来，□□着上身坐直了，却不开口。

阿虞就又被晾在了一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位置，他想拉着黄瑶先出去，但他不敢，这个神仙姑奶奶，真的每次见她，都会带给他新的惊吓，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黄瑶抄起桌上的洋酒瓶子，径直上前就要往冰冰头上抡，被唐小虎反手夺了下来，砸碎在一旁大理石台面的床头柜上。碎片，酒水，一时飞溅，弄脏了黄瑶并不合身的西装。

“黄瑶，有什么你冲我来。别为难人家姑娘。”

黄瑶于是干脆利索的，甩了唐小虎一个耳光后，扬长而去。

“唐小虎，你没种。”

不怎么疼，真的不怎么疼。唐小虎只是觉得像小猫挠痒痒，就挠在他心底，一如当年，她同自己说这句话时一样。

阿虞觉得黄总大概是气糊涂了，这这这，被当场捉奸，还敢忤逆正房，她还想要虎哥怎么有种啊？阿虞想不明白，但他也只好认命地手忙脚乱地替虎哥掩上了房门，脚步匆匆地再去追黄瑶。

“你现在满意了？”

高启兰的洋房内，高启强得了消息，看向一旁的弟弟。这局棋，果然依旧不出高启强所料——即便黄瑶真的愿意下水，愿意上车，这些都不代表唐小虎的意志。所以唐小虎表态了，他表态他可以不跟黄瑶在一条船上，他表态他对高家的忠贞不渝，同时，他希望他们高抬贵手，放过黄瑶。

“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高启盛正在抽雪茄，他略伸了伸懒腰，目光扫了眼高启兰的房间，“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御下的吗？黄瑶能为小虎做到什么程度，你我心里都有数。眼下唐小虎，又都是为了黄瑶，你得让他们，是为了你，为了咱们高家，不然，你指望他们这么揣着异心，替你办事？”

“阿盛，你心思还是太重了，人都是有私欲的，没必要做得太绝。”人都是私欲的，若说高启强沉沉浮浮这些年，学懂弄通了那么多诡诈兵法、世俗道理之后，他体会最深的，仍是这一点——

人都是有私欲的，所以只要，对某个人，你用的放心，就足够了。就像当年的老默，他是真的心甘远赴澳门的嘛？又是真的情愿父女分离的嘛？当然不。但这些，重要吗？真没必要深究那么多。

“哥，要我说，你这几年心思全围着那个半老徐娘打转了。”提起陈书婷母子，高启盛一声嗤笑，“你不觉得瑶瑶，比那个扶不上墙的拖油瓶，可强太多了吗？”高启盛是这两天，才知道了黄瑶配合高启强生擒蒋曌的前情与后事，对这个小姑娘做事，他还是挺赞许的，至少有脑子，不是吗？

“哥，我倒觉得，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好好培养培养黄瑶吧。我看你反正也没打算再要孩子，我，我更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你不会想等着老了，也认个干儿子，给自己养老吧？所以啊，倒不如，就选黄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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