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首开朝会
这么想着的皇帝陛下,显然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某个事实:说起欺负卫衍来,他要论第二,这天底下恐怕没人敢认第一的。
第二日是正月十七,新年后首开朝会。
按理来说每月的十五十六都应该有朝会,不过因在正月里,这朝会的日子就推迟了一日。今日的朝会上群臣讨论的焦点有两个,一个是春汛,另一个则是春闱。
景朝境内共有三条大河数百条支流,北有一条,南有两条,每到汛期,这几条灌溉了无数良田,养育着黎民百姓的生命之河,总要肆虐几次。景朝的河工是年年修月月修日日修,不过成效不是很显著,或大或小的绝堤,每年都要冲毁数千万良田。
春有春汛,春天一到,冰原解冻,上游支流河水迅速增多,千支万流汇集起来造成下游河水暴涨,绝堤就时有发生。夏则有夏汛,夏汛一般是各地雨水充沛大量降雨引发的。秋汛也是如此。大概只有冬天没有汛期的烦恼,但是到了冬天。河水干涸无法灌溉,也是一个困扰农户的大问题。
春汛的争论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钱,二是治理的方法。河工年年修,年年都要花上大笔的钱,然而到了汛期,河水一冲千里大堤就化为虚无,属于银子打水漂还听不见响的那种活。
关于春汛是工部首先发的难,工部尚书先是出列向皇帝禀报了春汛前各处河堤的修整情况,然后开始指责户部批给他的治理费用太少,今年户部批给他的河工治理费用,只有他上报的一半,言下之意就是因为钱没到位,造成很多活干不下去。
工部发难,户部自然接招。户部尚书肖越马上出列解释,为什么要砍掉工部这么多治理河工的费用,反正是这里不合理,那里也有问题,最后开始哭穷。
肖越是景骊的亲信,景骊既然把掌管一国钱粮的大权交给了他,自然是信任他的,也明白他的难处。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虽然经过数十年的修养生息,国库还是挺充裕的,但是自景骊亲政以来,已经接连办了好几场大典,再加上天公不作美,这个冬天是几十年少见的酷寒,为了赈济百姓度过这个严冬,各种放粮免赋等措施肯定会影响今年的国库收入。
户部目前于钱粮上虽然还算不上捉襟见肘,但是治国与治家同理,总要有个长期的打算,不能吃了这顿,就不管下顿了是不是?
基于这样的原因,肖越自上任以来就致力于节流开源,能不花钱的地方尽量不花钱,能少花钱的地方就一定要少花钱,不仅仅是工部,朝廷上所有衙门今年的预算呈文都被户部大幅度削减了,就连内务府的好几处用项,也被驳回过,更遑论其他衙门。
今日工部的发难,可以算是近一年来朝廷中各个衙门,对肖越这位新任户部尚书带领下的户部衙门,处处卡钱行为的一次总爆发。
景骊端坐殿上,聆听殿下群臣辩驳。
肖越作为朝廷的钱粮大管家,脑中自然有一整盘棋,哪里该用钱,哪里不该用,他心里都有一本账,对后来加入的其他各部的质问,他的反击依然很犀利,而且他还有最后一张免死金牌——穷。
这样的辩驳永远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可能分出真正的胜负,后来众人吵累了,从各部的预算回到了河工,对治河到底该堵还是该疏,又是一番争论。
景骊幼时就坐在这里听他们这么吵,快十多年了,有些人每年的说辞竟然都不知道变动一下。他见他们吵得实在太厉害了,也知道吵不出什么结局,便向旁边站着的司礼内侍打了个手势。
清脆的玉笏声响,终于让已经越吵越兴奋的众臣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被他们变得像菜市场一般热闹的场所是朝会的所在地——太和殿,而他们年轻的帝王正端坐殿上,观看他们的精彩表演,神情肃穆表情高深莫测。
只要还有点脑子的人,马上都反应过来,齐齐俯身长礼。
“臣等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