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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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上岸，路过李明珏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时，稍稍一顿，随后钻入灌木，消失。

“这女的怎么……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孩子！”

李明珏却呢喃：“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

两人回到营地，正准备钻入各自的帐篷，一阵风拂过，树叶沙沙捎来林里诡谲的气息，李明珏做一个噤声手势，安和握紧自己的佩刀，以唇语提醒守卫：“小心”。话落，十几道黑影飞出，来人的刀撞上李明珏的长剑，刀剑嗡鸣，火星四射。

“你们是什么人？”

“送你们上路的人！”

来人皆是黑色劲装，黑色头巾，黑色面罩，个个行动敏捷，出手狠厉，招招致命，眨眼功夫已有两名侍卫成了刀下亡魂。李明珏避过当胸砍来的一刀，长剑一挥，划过对手腰间，动作亦是干净利落：“你们以为我还是五年前树林里那个小孩？回去告诉你主子，想取我的命，我怕他拿不住！”

背后刀风袭来，他提剑回身一格，那人退开，随即又攻上，旁边另有一黑衣人挥刀而来，他手中长剑使得快如流星，左右开弓，丝毫不见支绌，白玉似的剑所过之处留下道道银光。安和飞身过来，踹开一名黑衣人：“他们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时间久了对我们不利，这里交给我们，殿下先走！”

李明珏道：“不走，黑不辩路走去哪里，要走一起。”说罢，对着火堆飞起一脚，火星疾射向对面冲来的黑衣人，那人顿住，抬手抵挡瞬间，李明珏剑锋已到。黑衣人避之不及被削下半个肩头，连忙后退，他的同伴接上。

缠斗片刻，守卫死伤半数，如安和所说久战对他们不利，可要脱身也不易，为尽快赶到目的地，他没有带许多人，劣势便显了出来。黑夜里忽来破空一箭，异常响亮，带着夺命的气息，掠过众人耳边，穿过火堆，在干柴噼啪声中，正中黑衣人小腿，又刺穿血肉，狠狠扎在地上。

箭上鲜血滴落，啪嗒啪嗒，滴在每个人心里。

放箭的正是东方永安，这些年她日日白天跟严先生学医，晚上出来训练，打桩、长跑、攀崖，一刻不肯松懈，以保持身手敏捷。不成想今夜闹这么一出，本觉晦气，看清对方在岸边堆叠齐整的衣物上摆放的物什，不由顿住脚步，回头望了水中人一眼。

那非是名贵玉器，也不是什么精巧荷包，而是半截狼尾，系着猩红的丝绦，十分罕见的挂饰。再观水中人，眉目已长开，面容变了很多，浑身的气息也变了，青涩退去，曾经的温润增添了岁月的厚重。她心中思绪万千，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撞见这半截狼尾与狼尾的主人。

听见林子里的打斗声，东方永安去而复返，见一群人缠斗在一起，十几名黑衣人，蒙头盖面。她这人本有管闲事的毛病，其中一半缘由是艺高人胆大，何况对方是李明珏，当即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弩。小弩射程、杀伤力有限，不能穿云破甲，但对着不远处的黑衣人放冷箭绰绰有余。

利箭一箭接一箭射出，箭箭中的，无一虚发，眨眼数名黑衣人应声倒下。一名黑衣人被射中小腿肚，闷哼一声跪下去，李明珏的剑趁势划过他脖子，带起一阵血雾。

眼见形势逆转，领头大喝：“有埋伏，快撤！”带着剩下的人逃走，走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恋。

东方永安啧啧一叹，收起小弩，速速遁去。

这厢，李明珏道了句：“穷寇莫追。”安和过来拔出地上的箭：“有人出手相助，会是何人？”再瞧那箭比寻常箭短，且无箭羽，威力却十分惊人，竟能透体而过，忍不住道，“好箭！”

营地一片狼藉，火堆被踢翻，帐篷也都被砍碎，受伤的人躺在地上□□。李明珏带护卫们收拾残局，替伤者包扎，将死者掩埋，收拾得差不多，又拿一支火把往箭来的方向去。树林里静悄悄一片，偶惊起一两只飞鸟，安和：“人早走了。”

李明珏不以为意，四下寻了一圈，在一棵树下发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捡起就着火把细看。

安和讶异：“这是，半截狼尾？难道！”

李明珏拿起自己的狼尾，与捡的那只一并托在掌心，一样的毛茸茸，一样的盘结样式，这世上只有一人。“是她！”声音已经竭力平稳，安和仍能听出其中的起伏，可见他心中此时如何波涛翻涌。也难怪，这么多年，每摸着狼尾，他总能看见他眉头紧锁，只因狼尾时刻提醒着他太子是怎么死的，东方家是怎么没落的。早年因为太子一案他没少与皇帝起冲突，连带自己也被皇帝疏远，后来，他渐不再说，安和知道非是他忘记了，而是埋进了心里，从此就像有条无形的鞭子，鞭策着他前行。

好比此时他的眉头锁起，随即又缓慢舒展，状若无事收起狼尾，脸上一派波澜不惊。

“要不要我去附近找找？她一定就住在这附近。”

李明珏摆手：“不必了，她若不想见必有她的理由。正事要紧，早点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往高平郡城。”说罢先行回转营地，安和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没由来觉得有些寥落。

东方永安回到严先生的小院，院门半掩着，杜衡照例给她留门。她悄悄潜入，先瞧一眼严先生的屋子，安安静静，松口气，再摸回自己屋里睡下。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四更将阑才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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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