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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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那点胆子！”赵大给弟弟一记爆栗，“姓程的小丫头还有茅草屋里那几个小崽子，老子都得卖了！程放是头蠢猪，老子可不是。你晓得小崽子们多值钱？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有银子咱才能过好日子，老哥给你看样好东西。”赵大摸出一颗石头塞到弟弟手里，“对着月光瞅瞅。”

赵二举起石头：“看不出来。”

“瞅仔细点。”

“中间好像有道竖痕。”

“可不是，老哥告诉你，这叫猫眼石，上好的那种，值钱得很！知道那些达官贵人身上戴的是什么吧？都是这等好东西，你见都没见过！”

“这是哪儿来的？”

赵大压低声音：“前阵子我不是卖了个小丫头？谁能想到荒山野岭，一小丫头身上还能有这等好东西？能卖的都卖了，我瞅着这猫儿眼好看偷偷留下来，将来给咱兄弟讨媳妇。老哥谁也没告诉，你小子可把嘴闭紧点。”赵二不住点头。

他们不知话已全落入，不远处草垛后东方永安耳中。

二人走后，东方永安从草垛后出来，双手紧紧捏住，指关节泛白而不察。他是卖掉东方苏苏、致她被害的另一祸首。早知如此，比试那会儿，就该将这混账戳瞎才对！

“阿秀，在这儿发什么愣？”程放的声音让她回神。

“没什么，我出来透透气。”

“巧了，我刚好要去找你。”

东方永安恢复人畜无害的神色：“叔有事叫我就好了。”

“也没别的事，就是，有样东西得还给你。”程放朝她伸手，手上躺着一只系有平安结的狼尾。当初李明珏希望她打个心形结，她觉得平安更重要就换成了平安结，还叫李明珏好一阵嫌弃。狼尾与匕首她离开东方苏苏时戴在身上，可惜潜入寨子被土匪敲晕后，两物都被摸去，只给她留下贴身藏着的血书。程放见她发愣歉疚道：“匕首太过精巧被老大看上，日后我再想办法给你讨回来。”

“不用，这个就够了。”她拿过狼尾在腰上挂好，“谢谢叔！”

“秀儿啊，叔有些话。”两人在乱石堆砌的花池边缘坐下，程放语重心长，“让你们留下只是权宜之计，以后叔还是要送你们离开。女土匪可没什么好当，你们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以后有大好前程，不该折在这里。”

东方永安挑玩狼尾：“我觉得这里挺好。”本只是随意表忠心，却引得程放一叹：“傻孩子，若叔的秀儿还在，叔绝不待这里。”

“叔能告诉我，秀儿去哪里了？”先前她问过，程放没答，就在她以为对方仍不会告诉她时，程放将自己的过去缓缓道来。

原来他本是程家村一名老实巴交的种田人，家里穷，老婆跟人跑了，留一个小女儿相依为命，日子也算过得下去。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某一日乡里的豪绅当街纵马，将秀儿撞死。程放到官署状告纵马者，却被扣了个寻衅的罪名，叫人逮进去蹲了几日。听起来荒唐，但这种事就是堂而皇之发生了。程放求告无门，悲愤交加，最终趁着夜色潜入那豪绅家将人打死，然后出逃，到如今落草为寇。

也是个可怜人，东方永安心想，伸手小大人似的轻轻拍一拍对方肩背，言语无力，她只能陪他沉默。

“叔的秀儿已经没有将来，但对你来说一切还不晚。”与赵大一战，已经让他清楚看到眼前的小女孩与他的秀儿天差地别，尽管她们都那么可爱。眼前的秀儿远比他的秀儿锐利，她就像她带着的那把匕首，眼下只是藏起了锋芒，有一日锋芒毕露，必定耀眼。她不是自己失去的秀儿，这一点让他有些失落，可他希望她能比自己可怜的秀儿幸运。

“叔的心意……我明白。”程放说得没错，他们总归是要下山的，“那也得有机会。”

“是，得等一个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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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