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二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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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洲在一旁，漠然的眼神随着两人的对话一来一回地游走。见他们终于顿了声，才开口道，“师妹莫不是记性不好，已然忘了我方才说过的话？”

“师妹？”魏映熙偏过头小声问。

“说来话长，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游倚襄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怎么同他解释。

“我并不喜好杀人。”但眼下这两人倒是引起了睚洲的兴趣。

他见到这等被逼至绝境的苦命鸳鸯，便会想起他未得善终的父母，想起那个将母亲折磨至死的男人。

而他身为男人，又曾为杀手，当然见过不少在生死存亡之际嘴上情意绵绵、实则亲手将昔日心爱之人推至兵刃之前的戏码。深知男人多是如此凉薄，自古能痴情至父亲那般的不过寥寥数人。说来遗憾，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毕竟他曾做出过的决定，比起沁鸿的薄情寡义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而睚洲十分笃定，眼前的少年除了聪明些，也与世间大多数人并无不同。

所有的苦命鸳鸯，大多最后都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只需给出一个选择，他们心中的恶念便会暴露无遗。

“我非但不杀你二人，还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睚洲指了指鼻子，又指了指眼睛，向二人走近了一步。

他正前方的魏映熙下意识后退，将手背到后方拽住游倚襄的手腕，以确保她的安全。而游倚襄则因为看不见，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摸索着去抓住魏映熙的手，在他耳边道，“什么机会？他是何意思？”

魏映熙虽是能看见，却也不知他什么意思，警惕地盯着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你二人所中之毒同根同源，解法亦同。”他好心向他们解释道，“若不祛除，将于十日内逐渐丧失五感。”

游倚襄心中一紧，倒吸一口凉气，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魏映熙。若失去五感，莫说是易容了，她连个乞儿恐怕都做不成了。可魏映熙……她这时才发现魏映熙有些奇怪，他似乎很是淡然，没有表现出像自己那么大的反应。

“这位公子早中毒几天，想必已经有所察觉了吧？”睚洲轻笑道。

魏映熙仍未说话，只是偶尔传出咳嗽声。他每咳一下，耳中都在嗡嗡作响，震得生疼，视线也越发模糊起来。

“魏公子？！你可还好？”游倚襄将手抽出，向上摸索魏映熙的头，想探探他是否无恙。可探到耳根，才想起人之五感根本无法感同身受，自己也探不出所以然来。

“敢问阁下究竟意欲何为？”魏映熙的声音被咳得更加低沉了些。这人既已暴露，势必是要除掉他们两个的。此番绕这么个弯子，到底又是有何企图？

“起初，只不过想让你成为一枚废棋。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睚洲掏出一方小巧的木盒，“我想知道，若你们只有一人可解此毒，另一人将成为五感尽失的废人。你二人会作何选择？”

此言一出，游倚襄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她跟魏映熙能算得上什么交情？不过是他出钱，自己当差。自己甚至还为多赚一份钱瞒着他接了私活，以至于如今引火烧身，将二人陷于如此境地。

而且若要比起二人身份地位，她只不过是个混口饭吃都不容易的江湖游侠，人家魏公子可是登科状元，又深受圣上青睐，有大好的光明前景。莫说是失去五感，哪怕仅仅只是失去嗅觉，于他而言或许都是莫大的挫败与难堪。

与其在此听到魏映熙说出些伤人的话，她不如自己先说了，“魏公子，今日一切皆因我而起，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替这魔头办了些事。虽之前因贪生怕死并未多问，但既事已至此，我游倚襄未忠人之事，便是死有余辜。”

这些年行走世间，她也十分清楚。像她这般寻常人家出身，有门技艺傍身便是有所保障。若是失去这赖以生存的技艺，被人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屐便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她却不知此刻魏映熙耳中的噪声越来越大，都没有完全听清她这句话所说为何，只听出了几分她要让药的意思。而睚洲则是见多了女子甘愿为男子牺牲的场景，只关注着魏映熙会作何反应，实则也早已打算将那木盒直接递到魏映熙手中。

“烦请阁下将解药给游姑娘服下。”魏映熙却向睚洲拱手道。

见他形容坚定，不似有悔，睚洲本已将木盒送至他跟前的那只手僵了一下。

魏映熙继续道，“听方才阁下一言，魏某已是一步废棋，再无用处。巧在魏某也是这般认为，但游姑娘却仍有用，想必阁下也并非真心要对游姑娘下手。”

他想的是，能在这般高人手中保住性命已该知足。他们俩若能有一人恢复，那必然也是游倚襄要比他有用一些。至少游倚襄还会些轻功，兴许能逃得掉呢？且她的易容之术更是用处甚多。若是他好了，也与现在并无差别，只是身子舒适些，对眼下的情况仍是无任何裨益。

况且，本就是自己多管闲事，又非要拉着游倚襄做自己的什么护卫。如今将人家姑娘牵连进来，还落得这般境地，他自然觉得自己应有所担当。

所以在他看来，让游倚襄服下解药是最合理的选择。

游倚襄比他了解睚洲，睚洲既是如此说了，那这毒除了他手中的解药应是再无他法。莫非魏映熙还抱着些侥幸，以为有什么方法能两全其美才……

“这解药可拆不成两份。”睚洲以为他动了别的心思，强调道。

魏映熙拱手的姿势未变，微微低下头对他道，“魏某明白，阁下给游姑娘服下便好。游姑娘傍身之技艺，断不可缺失五感。”

游倚襄和睚洲在他一前一后，脸上却都是看傻子一般的表情。

都这种时候了，这人当真不考虑一下自己吗？

“我不要！你给他！”谁知游倚襄听了他的话后，也做出一副万分嫌弃那解药的表情。虽看不见睚洲身在何处，一双手却还是胡乱地朝着她以为的方向挥得十分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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