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六三：耄耋，童心不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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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老头小小的眼睛眨巴了一眨巴，发出“噢吔”一声惊叫，再次拔腿就跑。

一老一少、一高一矮，两人就这般一路叫骂追逐着，离长安不觉已经有小十里之遥了。

恰此时，他们竟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座阴森森的坟山。

但见长草侧畔、荒冢累累，夜风凄凉、宿鸟呜咽。天上稀星淡月，照映着诡谧恐怖的四周，倍增恐怖诡谲氛围。

四幕都是黑黢黢的邻山。山中不眠的夜枭，更戚戚活活尖叫不止。墓穴之里，犹时时传来借栖狐狸土狗之类的怪啸干嚎。

貂儿一路奔来之时，原尚未加以留意。而此刻猛然惊觉，不禁头皮暗奓，毛发皆耸。

那个形迹可疑的小老头，更忽然喈喈怪笑一声，如荒野幽魂一般地在四周闲逛荡。

飘忽不定、游走有时，老头方慢慢腾腾地站立在了一座碑碣上，用双手抱头，望月哼道：“臭娘娘腔，你可知道我老人家是谁？”

貂儿见他站在碑上抱头的，瘆人毛发的模样，只觉十分阴森恐慌，慌忙后退了两步。

仿佛这小老头在这时候，已变成了一只可怕的恶鬼似的，她促声喘气地沙哑叫道：“你、你……你这老东西，你……你到底是谁？”

却听那小老头悠悠说道：“即便是你师父丘无源老道，如果路上遇到我老人家，却也须得尊称一声兄长。

你要知道，再过两年，我老人家就九十岁啦。年届耄耋，童心不朽，所以方才深得三昧，驻颜有术，显得相当年轻。哎，你老实说，粗粗一眼看去，我大概像是个有多大年纪的人？”

貂儿闻言，放眼打量一番，觉得看来他大约不过五十几六十来岁的模样。

但他既然此刻能用这种语气，说他自己已经快九十岁了，想必也不会是假话。

因此，她当下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自然是个很老的老乌龟了，要不怎么可能这么的狡猾啊。”

却听那小老头打鼻孔里哼了一哼，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老人家年高德劭，自然也不能是个无名之辈。从前闯荡江湖近三十年，获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名号，叫做风光游乐老三。嘿嘿，不知孤陋寡闻如你，又可曾听人说过？”

貂儿听小老头自报家门，暗自惊奇。因为她对这个名字，还当真并不陌生。

看着那老人，貂儿心中默想道：在师父生前的时候，他确曾多次提起过这号人物。并且还不吝褒奖，极为称道过。

这一个叫做‘风光’的人，是距今约六十余年前，忽然在武林当中出没的一位可堪称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侠怪客。

他性格诙谐有趣、机智多变，仗义济世、救人危难，但却又不愿为他人所知。

只不过，这个人，却在三、四十年前，不知道究竟因何缘故，很突然地，就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了。

当时武林中人，甚至盛传过一段他为公义单挑大罗天的传言，并且还推测他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当时江湖侠道，甚至还引此为一大损失。只是之后，因为年月益久，他又没有任何传人，所以就渐渐地为人遗忘了。

并且，师父他老人家倒也真的说过，这自号“游乐老三”的风光前辈，乍看似乎油头滑脑，其实当真胸罗奇学，乃堪称自成一派的一代武技宗师，端的非同小可。

貂儿想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些认同他的身份，却故意用怀疑的眼光瞅着那小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喂哎，臭老家伙，你当真就是那个无故失踪的风光么？”

那小老头摸摸鼠须，洋洋得意地说道：“然也，然也！不折不扣，并且还如假包换！”

“游乐老三，可是在我听到的，那些师父说起过你的事迹里，似乎你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呢！”貂儿用带疑问的语气继续追问道：“但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传言失真，后来你又没死了？”

“呸呸呸，什么叫做后来你又没死了？小孩子家，虽说童言无忌，却也请稳重些，甭乱讲话！”游乐老三乱摆双手，叫屈般也似地呸道：“晦气。你师父那牛鼻子老而不死也真是多事，咒诅我老人家见了阎王爷了干嘛？

这不一个不巧，结果他自己反倒便先过去了。哎呀，伤感的话咱们就莫再讲。哼，话说，臭娘娘腔，三十年前我老人家之所以会不声不响，突然间绝迹江湖，却是与两个重大的缘故有关！”

貂儿见他这时候把语气放得甚是郑重，当下便也不再嬉笑怒骂，连忙肃容问道：“究竟是什么重大原因，能说给我听吗？”

那游乐老三瞪眼道：“你这丫头，打茬什么？我老人家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是要把整装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从头至尾讲给你听的。”

貂儿听他此时终于叫出一声“丫头”，脸上顿时红了一红，却又马上又“哼”了声，意似对此不服。

但她终究不能因此耽误了他说正事，故而便姑且忍耐，并不多嘴顶撞，只在内心给自己加戏，默默忖想道：

老家伙，我这可是瞧着你老啦，暂时让你三分，方才就此算了，不来和你计较的呢。哼，最好你有点眼力见，千万别认为以后就可以乱骂人哦。

那风光游乐老三看见貂儿脸上微微带着些笑意，似乎知道她心里正在想着些什么。

他当下捋了捋短须，啧巴啧巴了一下嘴唇，缓缓地说道：“这第一个缘故，是因为三十六年前。那一次，我不合在一时失察的情况下，竟而意气用事，将泉州知府崔致错手误杀了。

那崔致本来廉政爱民、体恤士农，我却以为他沽名钓誉、欺世盗名，暗中勾结盐枭毒贩、祸害苍生黎庶，所以一怒之下，就把他给杀了。

但是事过之后，却方才得知其与众贼人斡旋往还的用心良苦。

他之所以不惜自污，真实目的，乃是在于深入查询、掌握确凿证据，找出隐藏在内部的奸人细作，从而一举廓清蟊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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