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九：近路兼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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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话虽说得决绝，可是此刻见丁小幺当真远离凌玉冰心里头却仍然觉得不舍，一股酸怅的情绪蓦然翻涌上来。

他不禁仰首长望着辽远的天穹，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要懂得一个人的内心，明白他的苦衷是多么的困难啊。

就算是生死之交，就算如同丁小幺一般和我投缘契合，却也终于不能够做到这一些。丁小幺、丁小幺，没想到你我背道而驰的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早。?

然而，与这种怅惘相比，父亲的仇恨，积压在心上多年的耻辱显然更要强烈得多。身有血仇，便当志存报复！

凌玉冰彷徨之际，看着冬儿，心中却又突然一宽。心想：丁小幺虽然走了，但我却依然并不孤单啊。因为这时候，身边不是还有一个性情温驯的好师姐冬儿吗？

唉，想不到，此时此刻，竟然只有她，依旧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

或者，也只有她，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所做的任何决定，都能没有任何附加条件、没有任何额外要求地默默顺从和支持的人吧。?

尽管事实上，冬儿也并没有如何明确地表示过支持他的任何决定，并且选择陪伴在他身边也是有一定条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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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时此刻，因为丁小幺的背盟而去，凌玉冰便刻意有选择性地这样思量着，以此来对自己进行隐性的安慰。?

如是一想，就越加地认为冬儿师姐的难能可贵。他当下就走过去，紧紧地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冬儿却也不作声，微微地一低头，嘴角自带着一缕恬淡的微笑。

凌玉冰看到这一幕，倍加欣慰。仿佛一切的言语，此刻尽皆言不及义，都远远地不及她无言不语的这低头间的这一抹笑容。?

那李铁礁一直望着丁小幺的背影，直到这时候，那个小个子小小的身子走入一片树林，再也望不见，方才低低地叹了一声，说道，“这个小小的少年，其实也可算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来了。

只是他性情却未免偏激太甚，非此即彼、非黑即白，囿于门户之见的成见太深了。但却也是个不小的局限，会严重阻碍他今后的修为与进境。”?

龙吟云皱着眉头，但并未做声，悄然不语，似乎心不在此。

赤衣府那边，却有闻人安泰显得颇为不尴不尬地掺合了一句，囫囵地、没头没脑、不哼不哈地说道，“他不曾真正理解凌玉冰，就像凌玉冰始终也没能够真正了解过他嘛。”

司空鹞子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今日倘若不是看在两位堂主的脸面之上，本督决计不能轻饶于他！往后遇到，见一次灭一次，没得商量！”?

且说那边丁小幺独自一人离开，心情也自然郁郁不爽。

他自幼在这一片地域生长，土生土养，对这一带方圆百十余里的地面非常熟悉。大到风土人情、周遭环境，小到村落人家、山川路径的地势走向，无不滚瓜烂熟、尽在心中。就算闭着眼睛，也不至于走错走偏的。?

他心中虽然情绪低落，可毕竟害怕半路之上发生意外的情形，惹上想不到的麻烦，所以便抄了一条最为短程的近路，全力展开脚程，向商州分舵急急赶去。?

沿途之上，纵然是万念纷呈，丁小幺却仍旧没有丝毫怪责凌玉冰的意思。

他只是深深地认定，凌玉冰势必是被李铁礁、龙吟云二人别有用心地蒙蔽了，因此反而不断地为他找开脱的理由。

尽管他其实也知道，就算有一部分外来的原因，但凌玉冰自己的心态仍旧是要担负一切主要责任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一而再地去为对方寻找无限开脱的理由。?

如此兼程，非止一日，丁小幺终于在这天清晨，行色匆匆地来到了商州分舵的大宅门前。

望着众多绿树掩映着的大门，丁小幺一步一步，慢慢地登上那道青石铺就的台阶。

虽然只是很少的几个阶梯，可他却走得十分的吃力、沉重，仿佛荷重上坡，举步维艰。?

就在他终于缓慢地登上全部的石阶，站到大门前的时候，一个负责看门的分舵弟子见他神色不太正常，连忙迎了上来，笑着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来这是要找人还是另有贵干？”?

找人还是另有贵干？这句话可真够饶舌的，显然是没话找话。?

丁小幺一愣之后，却又忽然明白了过来，找人代表是友非敌，而另有贵干的话，则又相对别论。加上自己又全然是个素未谋面的生面孔。

江湖上，帮派堂口之间，如果是在非常时期，若非事前投下拜帖，往往不速之客登门造访，甚至都会被误会有找碴的可能。?

这样看来，这个人倒也好强的防范意识、防备心理。该不会是他们这儿最近出了点什么变故吧？丁小幺心下暗自捉摸着。

于琢磨间，他却也露齿一笑，说道，“哦，我是来找人来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的虎舵主说说。”?

“有事儿要跟我们的舵主说？”那名弟子又仔细打量了丁小幺一遍，却颇有意味地摇了摇头，勉强报以一笑，慢慢说道，“那么在下想冒昧请问一下公子的姓名，以及打听一下，公子所谓的重要的事情，究竟如何重要，竟要惊动我们舵主。

另外，还有，你跟我们舵主很熟吗，你就知道他一定会肯亲自接见于你？”?

瞧瞧，你这是什么人什么心态！丁小幺闻言，鼻子好玄都差点给气歪了。

倘若在平常，他早就已经当场变脸，发作走人了。但此时此刻，兹事体大，他却又只好佯装迟钝，耐心地表述道，“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所以定要面见商州舵主才方能说。放心吧，我认识你们虎舵主。说起来，他还曾经救过我的命呢。”?

那名弟子听了他这番话，面色稍有和缓，却重又问道，“尚未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

“我姓丁，叫做丁小幺。”丁小幺说道，“对了，对于我所为何事而来的疑问，倒可以透露给你一点小小的信息——就是我要对虎舵主说的这件事，乃是和你们商州分舵的，一个失踪多日的弟子凌玉冰有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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