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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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能护的住我。”谢莲抬眼看着淳于茕说道。目光中满是坚定。

淳于茕叹息道：“没什么人能陪你一辈子……”说话间，转头看着一旁摇曳的烛光，目光深邃，好似想到了什么。

“你看这烛光，你将它的灯芯剪短，它便会更亮了，但同时它也燃烧的更快了……这利剪，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控制这蜡烛生命的长短，你是想不剪断这灯芯，让它慢慢的燃烧，还是想将它剪断，散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你好好想想我今日所言，走不走随你，我亦不勉强，只是……这机会只有一次，于你，于我，都只有这一次。”

话音刚落，淳于茕便起身，朝门口而去，手刚刚放到门框上，好似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本应灿烂，不应荒度。”

待淳于茕离开之后，谢莲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软椅之上，目光定定地看着被淳于茕弄坏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睿王府。

祁云正准备脱靴就寝，便听见窗户处，传来一阵异响，随后，只听见“嘎吱”一声，窗户被打开了……

“你这夜访的时辰，倒是越来越晚了。”祁云看着向他缓缓走来之人，微微一笑道。

“想你了，便过来了。”谢菱看着祁云谪仙般的容貌，这几日的烦闷之心，立刻平静了下来。

谢菱将带着寒气的外袍一脱，随手一甩，便精准无比地丢到了一旁的屏风之上。

随即反身坐到了祁云身边，一把将他搂住，猛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清香，随后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祁云看着怀中之人，双眸满含着笑意，遂伸出修长的手，轻揉着谢菱微皱的眉心，轻声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谢菱翻了一下身子，祁云连忙将手拿开，任由谢菱将脸埋在了他的怀中。

只听得谢菱轻叹一声，缓缓道：“还不是那糟心的女皇，我本来对四妹是很有信心的，如今，倒是有些动摇了。”

祁云见谢菱心绪不宁模样，伸手将谢菱环住，安慰道：“不必忧心，是去是留，她自己决定便好。”

谢菱依旧将脸埋在祁云的怀中，一动也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方才出声，声音中含着一丝踌躇之意。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只是……”话到此处，顿了顿，遂轻笑一声，继续说道：“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有许多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总想着，为她们安排好一切，便是对她们好。但是，我倒忘记了，人总是要长大，总是要离开，总是要自己独自面对一切的。”

谢菱原本想着有她的保护，母亲和妹妹们，平平安安即可。可是，她却没有去想过，她们是否能接受，是否能跟着她的步伐走。纵然是一家人，纵然是血脉至亲，可是，她们都有自己的路走，万事都由她定，那她们岂不是成了她手里的牵线木偶了……

这些事情，亦是她见到淳于茕后，方才生出的想法，这几日，一直想着此事，心下更是烦闷的很。

“你只是太爱她们了，想要把最好的一切，都给她们。”祁云轻声地说道。目光望向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声音中满含着温柔，像一溪涓涓流水，从谢菱的心间划过，带走了一片尘埃。

谢菱将脸从祁云怀中挪了出来，抬眼望着头上之人，目光定定的。

祁云感受到了谢菱的目光，低下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皆相视一笑。

“祁云，你说，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爱？亦有这么多的恨？”

“想来女娲娘娘造人时，将八苦都给了我们，七情六欲，人之常情，本性使然。”祁云道。

谢菱看着祁云的眸，恍惚间，好似记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那是她班师回朝的第一日，军袍加身，骑着高头大马，与身后的将士们，走在朱雀大街之上，威武极了。

身旁的百姓们的高呼之声，尽数传到了她的耳中，心里油然而生的一股自豪感，让她飘然了起来。

物极必反，水满则溢，刃利则断。

那时的她还没意识到，常年的军旅生活，让她忘记了这些身后之人，皆是些欲壑难填，心胸狭隘之人。

大街上人潮涌动，她似乎在人群之中，感觉到一丝熟悉的目光，便四下打量着，不过街上的百姓太多了，一会儿便被掩盖住了。

现在想想，那双她觉得十分熟悉的感觉，便是祁云了。

原来，一直有一个人，在原地等着我，不离不弃，不争不求。

谢菱松开抱着祁云的手，缓缓地抚摸着眼前之人的脸庞，这一双眼，让她觉得无限安心，因为他的眼里，只有她。

祁云看着谢菱突然变得沉默，目光游离，看着他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一刻，觉得她好似离他很远……

“你在想什么？”祁云伸手将谢菱放在脸上的手，牢牢地抓着。

谢菱闻言，回过神来，看着祁云有些幽怨的神情，噗呲一笑，道：“我是在想啊，这人怎么可以长得如此好看，竟还是我的，便觉得上天待我不薄，爱我的人都在身边，我要是不好好地护着，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的这一番心意。”

话音刚落，便起身脱了靴，翻身上了塌，掀开一旁的裘被，盖在身上，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你……”祁云眸光闪烁，想要说些什么，又顿了下来。

谢菱见祁云还在看她，便伸手拍了拍床塌，笑道：“看啥呢？过来啊，我又不会吃了你，今晚我就想睡在这里了。”

祁云轻叹一声，转身将一旁的蜡烛吹灭，屋子里一下变暗了。

谢菱感觉身边的动静，确定祁云上来之后，一个翻身，将身旁之人，紧紧地抱住，“睡了。”声音中带着一声调笑之意。

黑暗中，看不清祁云的表情，只听见一丝细微的叹息之声。

一夜无梦，有的人睡得安稳，有的人自是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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